“不不不,我給你那個錢並不是要你還的。我隻是希望你能過得更好,我們是朋友,本來就應該如此。我相信假設過得好的那個人是你,陷入困境的那個人是我,你也會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拉我一把的。所以不要排斥我對你的幫助,好嗎?”
一百萬確實不少,在不依附顧之遠的前提之下,我自己需要賺上好久好久。可是一百萬也不多,比不上我們無價的友情。
林曉茹沉默了,也許是在偷偷擦著眼淚,因為我聽她說話的聲音開始帶著哭腔,不經意間感染了我的情緒,讓我也忍不住默默流淚。我沒有拆穿她,正如她也默契地沒有拆穿我一樣。
“安然,我知道你想對我好,可是這一百萬我是執意要還的。我不想做一個拿來主義的人,永遠隻懂得伸手。我希望給自己一點壓力,能夠有動力去努力生活、努力創造自我價值,我不想成為別人眼中的蛆蟲,腐爛在陰暗的臭水溝裏。”
林曉茹突然的轉變震驚了我,她的整個思想境界突然有了質的升華。以前我對她說了那麼多的道理,都不及她自己出門走上一趟。
我抿了抿唇,小心問道:“那,你不恨我了嗎?”
她輕輕一笑,說:“不恨了,畢竟這個世界上,能真正為我著想的人不多。如果連這鳳毛麟角的一個人我都逼走了,那我就真的是孤苦伶仃了。我打算用你的錢開一家心理谘詢室,來幫助一些像我一樣迷茫的人,順帶洗淨自己的靈魂。安然,我走了,可能再也不會回到海市,可是走之前我要收回那天說的那句‘你再也不是我的朋友’的話,因為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獨一無二的。”
一場久違的談話,竟談出了悲傷的感覺。明明是和好,我卻覺得像是永別。
我緊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的太慘烈,然後重重地點頭附和。盡管知道她根本看不見,但我還是想做出回應:“好,隻要想做,你就放心大膽地去做。如果有什麼困難記得一定要告訴我,畢竟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陪我一起掙紮嬉鬧過的,真真正正的朋友!”
我的敵人多到有人使個絆子,我都一時分辨不清楚是誰下的,可是我的朋友少到有個人一對我好,我就知道隻能是她。
這一刻,我突然特別想大哭一場,不顧形象、不分場合,哪怕花了妝,哪怕醜了容貌。
而我真的這麼做了。
掛了電話以後,我抱著顧之遠哭了好久,他什麼話都沒問,隻是輕輕地擁緊我,耐心地等著我平複情緒。
“之遠,我擁有的東西越來越少了……有時候我感覺這個世界隻剩下了自己,舉目望著四周,空蕩蕩的,一伸手,抓到的隻有空氣。”我不斷地啜泣,胸口劇烈起伏,像是一個重病無助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