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對於顧之遠突如其來的神經質和遷怒,我總是避之不及。而這一次,我竟然主動送上門討罰,也算是活久見了。
“這便宜的酒,果然不好喝。便宜的女人,果然不好睡。”
突然,他放下啤酒罐,目光犀利地看著我,像是要把我看穿看透,再用眼神把我灼燒成灰。
“對不起。”
我低下頭道歉,不同曾經多次的違心認錯,這一次,我是真的有點內疚。
我對不起很多人,其中就包括自己。這件事我辦的確實不夠漂亮,同時傷害了四個人。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當初就不該為了重回圈子、為了錢,答應替他勾引顏若白。
“女支女始終是女支女,不要指望你們能靠得住。我已經不打算怪你了,所以你的道歉對於我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他語氣冰冷,聽上去卻不像是假話,也不像是諷刺,更不像是賭氣。
“不怪我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竟然這麼輕鬆的就逃過一劫,虧我還忐忑了整整一天。
他又開啟一罐啤酒,仰頸喝了一大口,喉結上下翻滾後,咕咚一聲,那些橙黃色的液體就順著喉嚨滑入了胃裏。
這樣優雅高端的男士喝起廉價的啤酒來,竟讓你覺得那啤酒的檔次都高了幾分。顧之遠的魅力,就算是一瓶香水,你放在那兒,它就無孔不入的散發。
我不合時宜地欣賞他的姿態,就像他不合時宜地對我說:“其實,我直到現在都還可以破壞他們。可是我累了,不想破壞了。讓他們去吧,婉玉,我愛不動了。”
他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疲憊感,加上今天本來就不好的氣色,讓我鬼使神差地萌生出一種感覺,那種感覺叫做——心疼。
我想,我是真的中邪了。
他侮辱、傷害我那麼多次,把我扔下海,按進遊泳池,在床上淩辱我,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足夠我長長久久地恨他、討厭他。可是現在,我竟然心疼他。
這種奇怪的情緒一旦摻雜進生命,就讓一切都變了味。就像是餿了的飯菜,在你餓的時候,你擁有它、需要它,但是你卻厭惡它、嫌棄它。
顧之遠,就是我的那一碗餿飯。
“顧少,是打算放棄了嗎?”
這個問題我本來沒有資格問,我隻是一個外圍女,可是我看得出來,他有一點想聊。
也許,他是真的找不到人傾訴他的內心世界吧。
今夜,反正大家都不好過,索性充當一次樹洞,封存一些別人的秘密。
“你知道,我從小就和婉玉一起長大,她是我喜歡的第一個女孩,也是我喜歡的唯一一個女孩。她美麗、優雅、大方,把所有形容女人的美好詞彙用在她身上都不過分,她在我心中,就是一個完美的存在。可是這樣一個完美的女人,偏偏就是我求而不得的。她愛上了顏若白,就像我愛她一樣深。”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問世間情為何物,其實就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