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劍山莊並不在大河衛城中,而是在城東邊十裏處。
二十餘年前,這條由城中通往踏劍山莊的路上行人便是絡繹不絕,此時相比,恐怕要更一籌。這些人,大多是十五歲左右的年紀,也有稍大一些的,應當是覺得自己天賦極佳,他們全是一個心思,便是想要拜入踏劍山莊。
路山嘴角流露一絲笑意,那時候的自個來此不也是這個心思麼。
許多人對他指指點點,隱約傳出這人怎的這麼大年紀還來踏劍山莊,真不知天高地厚。路山也懶得與這些真正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一般見識。
有人歡喜有人愁,迎麵走來的人卻沒有一個歡喜的,踏劍山莊的門檻並不是那麼容易進去,他們的子弟,通常都是七八歲便開始培養,超過十歲,非得是天賦超群才能有機會。
大河衛乃是平原地區,遠遠地便能瞧見一座龐然大物如巨獸般趴在那兒,氣勢恢宏。山莊應當剛修繕不久,白牆黑瓦,瞧不見一處破敗的地方。朱紅大門洞開著,兩名護衛分守兩側,門前有一把大傘,傘下擺了桌椅,一名留有八字胡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一邊喝茶,一邊瞧著前來拜師之人展示自己的功底,卻是滿臉的不耐煩。
現在的年輕人啊,是一代不如一代。
這便是八字胡心中所想,望望後麵年輕人的隊伍卻仍是排了長龍,心中憤憤,他最是不喜這個差事。
路山小心翼翼來到桌子前,對八字胡道:
“那個...”
“排隊去,沒看這麼多人呢。”
路山話剛到嘴邊,就讓八字胡嗆了回去,他現在可最是沒有耐心。隊伍中的人也是跟著起哄,路山硬著頭皮道:
“這位兄台,我是來送信的。”
“送信?甚麼信?給我瞧瞧。”
八字胡抬眼瞧了瞧路山。路山又道:
“雇主說了,這信隻能交到山莊莊主手中,旁人誰都不行。”
八字胡盯著路山,一臉不悅。路山心中有些發怯,連忙道:
“兄台見諒,我也是按照雇主吩咐行事。”
“雇主是誰?”
“他說他叫林寒。”
八字胡麵色緩和了些,路山心也踏實許多。八字胡揮手喚來個護衛,低語幾句,又對路山道:
“你且在這等著。”
路山便在一旁站著,瞧著這些前來拜師的人一個個展示。這些人大概來自五湖四海,什麼刀槍棍棒、斧錘鉤戟,十八般武藝算是全了。
再看這些人功夫最低的也是初入傍身境,高的怕是快要到行俠境,路山看得心驚,隻是這些人卻仍是入不了那八字胡的法眼。
路山正瞧得起勁,打門中出來一高大身影,走出門中陰影,才看清他的麵目。此人方臉,濃濃的大刀眉,高挺的鼻梁,嘴大唇厚,再配上高壯的身形,那股子豪氣真讓路山自慚形穢。
“誰是送信人?我乃林烈。”
林烈正是踏劍山莊此任莊主。他嗓音一出,原本熱鬧的隊伍頓時鴉雀無聲。這份霸氣怕是比路山腦海中二十餘年前的老莊主還要強上不少。待在這兒總覺得很煎熬,路山道:
“在下便是送信人,信在這兒。”
說罷,從懷中掏出信封,雙手遞出。
林烈接過信封,瞄一眼信封角上他們林家特殊的印記,便塞入袖中,道:
“兄弟一路舟車勞頓,甚是辛苦,來,進莊裏吃些茶水,好生歇息一番。”
路山隻想快些離開這兒,便道:
“莊主好意在下心領,隻是還有要事在身,便不叨擾了。”
“林寒兄弟當時許諾信送到之後,由莊裏支付另一半傭金,不知這銀兩何時...”
林烈道:
“銀兩都是小事,我兒可還與你交代旁的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