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複原南京與北美之行 二、 芝加哥大學任教
1947年1月中旬董作賓起程赴美,離南京前史語所同仁郭寶鈞、顧頡剛、芮逸夫、勞榦、高去尋等都到下關車站相送,大家互道多多保重,叮囑常常寫信,依依惜別。1月15日,董作賓從上海登船橫渡太平洋,於1月30日抵達舊金山,然後改乘火車直抵舊金山。
近代史上西方列強用炮艦打開中國的門戶,黃金夢使人們對這個東方古老神秘莫測的國度無限向往,漢學在西方開始興起。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這個一向被視為貧窮、落後、軟弱可欺的東方國家,依靠自己的力量,獨自抵抗了窮凶極惡的日本法西斯侵略者。這就使西方人刮目相看,迫使他們以新的目光重新審視這一古老的國度,漢學在西方迅速發展。中國傳統的文化,包括儒家經典、哲學思想、史學、文學和藝術等都引起了西方學術界的高度重視。當時,美國許多著名大學如哈佛、耶魯、哥倫比亞、加利福尼亞、華盛頓等都開設有漢學課程,一些民間機構和學術團體也積極從事漢學的研究和交流。
創辦於1891年以“益智厚生”為校訓的芝加哥大學,在美國教育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對漢學一向很重視。
根據顧理雅給董作賓信函中提出的原則,董與芝加哥大學校方商定兩年中開設四門課程:中國古代史研究、中國考古學研究、中國古文字學和周代金文。由董自編中文講義,手寫複印,用漢語講課。學習這些課程的學生一般是可以聽得懂漢語授課的,也安排有翻譯助教,輔導個別學生,顧理雅和東方學院中文部的瓊華(June Work)女士都曾做過翻譯助教。董作賓講課仍用家鄉方言,但咬字很清楚,趙元任曾說過:“他說話的時候,嗓音洪亮,簡直可說是鍾鼎之音。人人都知道董彥堂是古文字學的泰鬥,其實他於唇舌喉齒牙咬字方麵向來注意的。他常常說你們總提倡拿北京話當國語的標準,可是北平音連‘尖團’都不會分。我們河南南陽尖是尖,團是團,從小就會的。所以彥堂一向不說北平話,並不是不會,非不能也,是不屑也!”
當時,芝加哥大學教授漢學從文言文入手,學生先讀《孝經》《論語》,與漢學老師講話張口就是“之乎者也”。董作賓竭力予以糾正,告訴同學們這些話現在中國人也不說了,應當從口語入手。一次下課一位學生很禮貌地找到董,用中國話說了半天,還用手比劃著,董也沒有聽懂。後來這個學生用紙寫了出來,原來是:“吾今晚與汝同食乎?”董作賓笑笑說:“然也,然也,善哉!善哉!”那個學生也聽不懂了。董也給他寫出來,一邊說:“好的,可以,謝謝!”兩人相視都哈哈大笑起來。
董作賓將原來在北京大學授課時的講稿《今後怎樣研究甲骨文》作了補充修訂,作為上課的講稿,就甲骨文已著錄和尚未著錄的資料、甲骨文發掘出土和分布的情況、甲骨文與其他出土遺物的關係、甲骨文的分期斷代等問題,進行了全麵的介紹。為了教學生初識甲骨文,還精心編著了《武丁龜甲卜辭十例》,選擇武丁時期有代表性的卜龜用朱墨兩色手寫而成,用於教學,十分方便。後去波士頓送給哈佛燕京學社一份,哈佛大學遠東語文係教授楊聯陞將其摘要翻譯,發表於哈佛大學《亞洲學報》,並附有董作賓的手寫真跡。為了激發學生學習甲骨文的興趣,董還將美國學者方法斂、加拿大學者明義士等西方學者在甲骨學方麵的成就貢獻,介紹給大家。
董作賓以其淵博的學識,文雅幽默的風格,寬厚平易的待人,贏得了異國學子的尊敬和愛戴。在董作賓的影響下不少美國青年更加熱愛漢學,並取得頗為顯著的成就,董作賓在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