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十年輾轉流亡(下) 六、 迎接勝利告別李莊(1 / 3)

第六章十年輾轉流亡(下) 六、 迎接勝利告別李莊

經過“八年的困難、辛酸、屈辱、悲憤、忍耐,直至抗爭與浴血奮戰,生死一搏”,中國人迎來了抗日戰爭的勝利。1945年8月10日下午八時,日本政府宣布接受中英美三國《波茨坦公告》,決定無條件投降。消息傳來,重慶沸騰了,延安沸騰了……全國沸騰了,人們心潮澎湃,奔走相告,盡情歡呼,“小日本投降了!”“抗戰勝利了!”

偏在一隅的李莊人們能夠及時地得到這一振奮人心的消息,得益於在同濟大學任教的德國教授史圖博先生。他從那台破舊的收音機裏,首先聽到了重慶中央廣播電台的聲音,立即抓起收音機跑出來,不顧禮貌地撞開鄰居一位中國教授的家門。消息不脛而走,李莊古鎮沸騰了,當地的農戶、同濟大學的師生、中央博物院籌備處的人員、寺廟的僧侶都湧向街頭,敲鑼打鼓,奔走呼喚,歡慶勝利。

鎮郊板栗坳山頭上史語所的人員,隱隱約約聽到山外遠處傳來的鑼鼓和嚷叫呼喊聲,以為是遭到土匪搶劫,心中不免吃驚,連大鎮子上都敢搶了……可是這兩年還沒有聽說鬧土匪呀,心中不免疑惑。董作賓一向起床很早,第二天起來還沒開門就聽到外麵人聲嘈雜,出來一看原來是同濟大學師生歡慶勝利的遊行隊伍已到門外。他急忙返回喚醒了妻子,拉起了孩子,加入到遊行隊伍。很快,史語所的員工和家屬也都來了,彙成一股洪流,浩浩蕩蕩湧向李莊街頭。

營造學社的梁思成、林徽因夫婦和全班人馬也從上壩月亮田駐地趕來了。林徽因坐在一個自製的滑竿上,由羅哲文幾個年輕人抬著,梁思成和美國學者費慰梅扶持在兩邊,晃晃悠悠的很引人注意。費慰梅和其丈夫、美國著名漢學家費正清是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婦的好朋友,他們很佩服梁思成夫婦的學術成就,對梁思成一家當時的處境很關心。這是林徽因舊病複發後,五年來第一次來到李莊鎮上。

回到板栗坳,史語所合作社經理魏善臣拿出兩瓶酒,拉上董作賓、岑鍾勉、陳槃、勞榦、石璋如、夏鼐等跑到板栗坳的最高處,高興地說:“勝利了,勝利了,我請客!”大家麵對長江開懷暢飲,高談闊論,熱淚滾滾。在長沙清溪閣話別的時候都沒喝酒的董作賓,這次也破例飲上了幾杯。

勝利之後的首要任務,就是接收南京被日偽占領的機關和準備複原。不久董作賓接到重慶中央研究院總辦事處拍來的急電,讓他選派一人於第二天下午到重慶,與其他單位選派的人員會合後到南京,接收南京的文化機關。由於史語所在淪陷期間被日本人當做了博物館,所陳列的物品不少都是史語所考古組以前未帶走的東西,所派的人必須對文物熟悉,董就選定了石璋如,將石璋如找來布置了任務,讓他馬上回去準備。石正要離開又被叫回,董作賓打量了他一眼,轉身翻箱倒櫃找出來一件嶄新的西裝說:“在後方貧窮不講究穿著,做了接收代表到南京不能沒有樣子。這是我戰前做好的還沒穿過,咱倆身材差不多,帶去到南京穿上。”

抗戰勝利後,傅斯年被國民政府任命為北京大學代理校長,負責接收北大,同時國民參政會的事情也更多了,他整日忙於穿行於重慶、南京和北平之間,更無暇顧及史語所的事情。複原的工作千頭萬緒,這時史語所在李莊的員工有五十多人,加上家屬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有一百多口人。史語所圖書資料和文物標本多,研究工作不能停止,善後工作也必須做好,所有這些工作董作賓都得統籌安排,身上的擔子也更重了。9月18日,他致電傅斯年:“陶器及不用之書已著手裝箱,將來遷移須全部停止工作。搬家時,盼兄能回李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