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納若衡在房裏,抄起一本書,卻是看的一目十行,看不進去。
三月,正值江南詩會。以詩聚緣,以詩會友。有河流的地方,就有油紙小船,船裏是半闕詩和一個地點或名字。修納若衡沒去別處,去了菱蘿河。
今日望君橋上可沒有人給他開道,人擠人的樣子。卻還是獨修納若衡立在人群裏最顯眼。他寫了半闕詩隨意拋下,連名字和地點都沒有寫。隻是隨意玩玩兒,他可沒打算以詩會什麼友。
橋下,寧采兒正美滋滋的蕩著小舟玩兒。小舟是一個老船家的,老爺爺有事要回家,寧采兒眼尖兒的發現,問老船家借了了小舟,說是替他做生意。老爺爺看著寧采兒乖巧的樣子,就借給了她,壓根兒沒打算讓他幫忙做什麼生意。還叮囑她小心些。
菱蘿河裏已經泛著不少小舟了。寧采兒剛劃到對麵,就被叫住,“姐姐姐姐,!這裏,帶我一個!”整個河麵上就寧采兒一個人蕩著空船。
寧采兒靠了過去,岸上是一個極其妖嬈美豔的女子,美的張揚大膽。看年紀,不和寧采兒差多少的,卻把她叫了姐姐。
“姐姐如此天賜的皮囊,也做船家嗎?”那女子是城中青樓風月樓的頭牌,名字就應了樓名就風月。
寧采兒當下才細看起這女子,妖嬈大膽,媚眼如絲。她便知曉了她的身份。“嗯,做船家有什麼不好嗎?”
“老天賞飯吃的天生麗質,姐姐何必這麼苦。”風月久居風塵,早就成了風月樓的一把手,她注意到了寧采兒的一副好皮囊,存心想試試拉她入風月樓。
“姑娘心裏不苦嗎?”寧采兒倒是反問。
風月笑的花枝亂顫,從水裏撈起一隻小船,慢條斯理的拆著,一邊去看寧采兒。苦嗎?風月自問。兩人又聊了幾句。
“唉?姐姐你看看這詩,我才疏學淺,還請姐姐幫我看看。”風月將那張不留名字不留地方的詩闕遞到寧采兒手裏。
寧采兒拿過來看了看,一眼便認出來是修納若衡的字跡。她看著眼前的風月,心裏打起了鬼主意。寧采兒忍不住在心裏奸笑,哈哈哈,落到了我手裏,修納若衡,有你好受的了。
“唉,還是算了算了,連名字都不留一個,我還想撈個闊少爺呢。算了算了,不必看了。”風月拿過去要丟掉,又相中了另一隻船。
“等等,我知道這是誰的,姑娘丟掉了後悔也來不及呢。”寧采兒攔下了她。
“哦?難不成還是當朝太子啊,還後悔也來不及。”風月笑了起來,又將拆開紙船遞回寧采兒手裏。
“姑娘可真是聰明,一下就猜到了他的身份。這正是當朝太子殿下的詩。”寧采兒將船靠了岸。
“姐姐可真會開玩笑,太子殿下要是來了江南,會沒有動靜嗎?這樣的大人物來了,我風月定是最先知道的。”風月不信她有這麼好的運氣,最不信的是寧采兒如何確定這是太子的詩。
“太子殿下微服來江南,必然不會興師動眾啊。”寧采兒將船泊在岸邊,領著風月在柳樹下坐著。“你定是見過太子殿下的,是不是他,待會兒一見便知。我們先對詩吧。”
寧采兒說著,就拿來了岸邊備好自取的紙筆,工工整整的對起詩來。
“若真是太子,姐姐又是太子的什麼人呢?無名無姓也知道這是他的。”風月信不信先不說,她好奇起寧采兒和太子的關係來。
“我啊,是太子殿下的貼身侍女,自然了解他,你要信我。”寧采兒把詩寫好,拿起來迎風晾幹。
“貼身侍女?那不是早已經成了太子的人了嗎?姐姐怎會願意給我機會見他。”風月咯咯的掩嘴輕笑,在她的認知裏,日日伺候一個男人的起居,沒有同床共枕是不可能的。
寧采兒嘴角扯了扯,又換了副笑臉,“風月姑娘想到哪裏去了,我是很忠於殿下的。遇到風月姑娘這般能歌善舞的美麗女子,怎好讓他錯過。”
這話風月聽了很受用。
“姑娘,我們家殿下這個人呢,看著高冷,其實就是不好意思主動,還口是心非。姑娘可要加把勁兒拿下啊。”寧采兒想了想,為了以表自己目的單純,她還假意問風月要了好處費,一百兩銀子。
風月拿著詩,便隨著寧采兒沿著河畔上去尋修納若衡了,要是能拿下修納若衡,可是有不少好處呢。風月的眼裏,隻有錢財,不談感情。
修納若衡在河畔的茶館裏坐了這麼久,準備回客棧了,他左右看了看,沒看見寧采兒,便問邢恩,“寧采兒去哪兒了?”
方才人多,邢恩也沒有注意。
而此時,修納若衡背後卻有一道甜膩膩嬌滴滴的聲音響起,“殿下~”
風月手裏晃著一張白紙和一隻紙船,悠悠走到修納若衡的麵前,“山高水仰止,葉落樹獨息。可是公子的詩?”
修納若衡抬眸睥睨,入眼是讓他不喜的風景。“姑娘認錯了。”修納若衡錯開了眼神。
想起寧采兒的話來,風月兀自在她對麵坐了下來,“怎會認錯呢?殿下的筆法蒼勁有力,奴家曾有幸一瞥,便記住了。”風月攔住他的麵前,將詩文遞去,“殿下,因詩相逢便是緣分,殿下連看也不看一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