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們不回皇都嗎?”寧采兒看著遠處的皇都,以及他們此刻的方向。
“我何時說過要回嗎?”修納若衡握著韁繩,縱馬而去,這一路因為寧采兒的小心照看,他中的箭傷竟已好了個差不多。
“殿下,此去何處?”
“去江南。”
修納若衡心裏喟歎,離開了皇都這一個多月,他居然貪戀上了這江湖自由。做一個行走江湖的無名俠客,也是極好的。瀟灑世間,不拘於一花一木,一人一城。
此行又往江南,是他臨到皇都時的想法。江南好春景,他該去看看。
遠望皇都,那裏的繁華背後,是權益爭奪,勾心鬥角,謹慎多疑。他有些乏了,乏了便想要去江南,他的夢歸處。
三月,雲城裏,煙柳滿城郭。
修納若衡不知何時換了衣衫,繡了金邊的白衣,樸素優雅。他卻說,仍喚他公子。
寧采兒從客棧房間裏出來時,就看見修納若衡站在廊外的欄杆邊,悠然遠望。
寧采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廊外是綿延無盡的湖,湖上已錯錯落落的開了些荷花。
寧采兒突然來了興致,“可否替公子做畫一張?”
修納若衡回過頭來,看著寧采兒不知從哪裏找來的筆墨紙硯,欣然默許。
“公子不要冷著臉,笑一下。”寧采兒擺好了東西,看著靠在廊邊一臉禁欲冰冷的表情。
修納若衡愣了一下,他忘了自己臉上一慣的表情算不上平和,總帶著冰冷。他在長椅上坐下,手撐在欄杆上,終是笑起來。那雙眼,看見寧采兒低頭認真作畫的模樣,笑的愈發溫柔自然。
寧采兒的筆下,終是修納若衡的墨發飛揚,眉眼含笑。“殿下,好了。”寧采兒放下了筆,將束起的寬袖解開,看著畫上的人。“笑起來,是真的很好看啊。”寧采兒小聲的自言自語,也彎了眼角。
修納若衡大步過來,立在寧采兒一旁,看畫上的自己。直視那眼裏眉間的溫柔,實在遙遠陌生。修納若衡拿筆沾了墨,又添兩行詩:
複遊江南樓,臨池攬荷風。
“公子,你好像挺喜歡作詩的。”寧采兒看著修納若衡的,一襲白衣,素淨清澈,眉間的冰冷化開,也是這般謙謙文雅。
或許…是以前沒有注意過吧。寧采兒仔仔細細的看著修納若衡,仿佛重新認識他一樣。
修納若衡感覺到了寧采兒注視的目光,他猛然回頭,便和寧采兒對視了。回廊上很安靜,隻有風來往,吹顫了寧采兒的睫毛。她仍是毫不避諱的看著修納若衡,眉眼,薄唇。
“你在看什麼?”修納若衡敗下陣來,錯開了眼神,她眼裏的坦然反而讓他覺得自己的心事會要暴露出來。
“在看…公子好看。”寧采兒笑起來,去收拾桌上的東西。他還會不好意思嗎?寧采兒調皮起來。
修納若衡心裏微微動了一下,馬上就反應過來,寧采兒是故意的。撩我?你自討苦吃。
修納若衡一個回旋將寧采兒撈過來按在牆上,他湊的極近,溫熱的呼吸都撒在了寧采兒的臉上。他勾唇一笑,盯著她的眼睛,然後一寸一寸下挪,直到目光膠著在她殷紅飽滿的雙唇上,再不挪動半分。
寧采兒不爭氣的臉紅了,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盯著修納若衡垂著的眸子。這…這是要吻她?寧采兒動也不敢動,她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了。
“你臉紅什麼?”修納若衡忽然掀眸,看著她的眼睛。“不是要戲弄我嗎?看著我。”修納若衡眼裏是迷人的光彩,他不知自己是幾分做戲幾分認真。
寧采兒看著他的眼睛,越看,居然越安心。腦子空白一片,什麼都看不見,隻有他深邃的眼睛了。
從外麵回來的邢恩,看見這一幕,簡直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什麼時候就背著我發展的這麼快了?”邢恩都走了這麼近了,他們都沒有發現。
心裏升起了一個欠揍的想法,邢恩貼著牆繞到修納若衡的背後,寧采兒看見了目光狡黠的邢恩,還來不及開口,邢恩就腳一崴摔了下來,直直的撞到了修納若衡。
寧采兒到了嘴邊的話,被撞過來的修納若衡堵回了肚子裏,寧采兒瞪大了眼睛。修納若衡也凝滯了片刻,匆匆退後了兩步,踩到了邢恩。
“啊!殿下,我的腳我的腳!”邢恩裝模作樣的捂著腳踝。
“路都走不穩,要它有何用!”修納若衡尷尬又生氣的看著邢恩,邢恩卻一個勁兒的朝他使眼色。修納若衡算是看出來了,邢恩是故意的。
“回宮我再收拾你!”他本意隻是開個玩笑,邢恩卻來鬧了這麼一出。
邢恩有些忿忿不平的說到,“又不是沒親過…還跟我生氣。”
寧采兒本來就臉紅,邢恩一說這個,她更不好意思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寧采兒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修納若衡轉身進去了,邢恩在背後大喊,“殿下,你要對采兒姑娘負責啊!”說完他還邀功似的看著寧采兒,寧采兒當著他的麵,“嘭”的一聲關上房門。
邢恩站了起來,“哼,總有一天你們會感謝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