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跨越時代的電影(2 / 3)

二、影像的敘述意義

1、影像的敘述:隱喻人生的戲

在《霸王別姬》裏,陳凱歌體現出第五代導演對“空間語言和映像語言的強烈意識”,刻意“用空間因素強化造型情節”,達到“映像構成中再現性和表現性手法的結合”。

曆史與人本,命運同人性的不可調和的衝突在影片《霸王別姬》中被突出地表現在主人公個人人生曆程的具體延伸之中。唯其充滿了人性和人本的概括力量,才見其慘烈,才知其醒目。唯其如此,也才使得影片《霸王別姬》所傾溢宣泄的人生況味成為了不獨獨為這部影片所擁有的事實,而是超越了敘事和影片的事實本身,獲得了更為廣泛的敘述性內涵,極具普泛化的概括力。其突出表現在主人公程蝶衣對所謂“從一而終”的人生至理的承諾與刻意實踐方麵。我們不禁要問:“一”是什麼?要說清楚,實在困難。具體到程蝶衣的人生目標——跟師哥永遠在一塊兒長相思守,秉承師傅生前留下的旨意,“唱一輩子戲”,“少一天、少一分鍾、少一秒鍾都不行!”從中可以看出,這種義無反顧而又不無悲壯的人性內核,不僅是影片主人公個體生命曆程的展現核心,即主人公內心世界悲劇性衝突的鮮明外露,更是影片《霸王別姬》全片所著力提煉與體現出來的極具典型意味的時代與人性主題。也正因如此,才見其悲壯,才見其英雄末路般的無奈與巨大的內心波瀾。

2、元敘述:敘述的敘述

元敘述就是關於敘述的敘述。敘述的底本,本來就是一種敘述,那麼,關於底本的敘述就是關於敘述的敘述之意。如何將作為敘述的底本進行敘述?從這個層麵的意義上說,元敘述並非隻是底本的既存形式因素,而是其背後的敘述關聯。也就是說,在底本中敘述者與隱指作者之間的關係。

陳凱歌在他的一係列電影作品中,始終飽含著他對人文曆史的一種敬畏之情,試圖以人本的關懷力量,關注人物的生存狀況,表現個體的人生抉擇:或是軟弱妥協,或是慷慨赴死,或是奮力抗爭,或是苟且偷生。做為隱指作者的陳凱歌的敘述除了來源於小說外,還緣於自己在文革中的親身經曆,在《霸王別姬》裏對文革內容的直接觸及算是一個極致。由此可以明顯的看出,陳凱歌在借用李碧華所描寫的人物境況和模糊古今的恍惚氛圍的同時,也大大增強了人物性格的偏執一麵,以便令理性化的象征意味得以寄寓其中。在影片《霸王別姬》中,它首先表現為有關遠古的英雄逐鹿慷慨而終的傳說同淒美燦爛豔絢的程式化的京劇藝術以及影片主人公們特別是戲劇主人公程碟衣之間有機和諧的被一體化了的影像敘述過程。換言之,作為同一指向的主題分述,這幾種敘述成分猶如交響樂總譜中的幾項複調,既有各自獨立性,又有相互牽連,相互補充,相互融合,共同構織出了影片的總體精神內核。

3、意象:敘述中的重要元素

“龍泉寶劍”作為可視的物件在影片中具有重要的功能。還是小豆子時代程蝶衣與段小樓就初識這把寶劍,玩耍中,師兄段小樓提醒師弟小豆子:“這可是好家夥!”——龍泉寶劍被陳凱歌不露形跡地埋進了敘事機製之中。成名後的程蝶衣、段小樓又在袁四爺家中看到了幾經輾轉飽經風霜的寶劍。段小樓的新婚之夜是一個有著多重意義的特殊夜晚。正是這夜,程蝶衣負氣到袁四爺家中,與袁四爺有了曖昧的關係,使性別錯位認同達到極致,袁四爺與程蝶衣有了“紅顏知己”之約。正是這個夜晚中,程蝶衣得到了特殊意義的饋贈:龍泉寶劍。正是這把龍泉寶劍完成並隨時加強著程蝶衣的女性心理的自我認同,純化著舞台上程蝶衣的舉手投足,精煉了藝術境界,同時也醞釀了“人戲不分”的性格悲劇。所以,陳凱歌展示了程蝶衣生命的兩大支柱的坍塌:不再是女性心理,不再是京劇藝術。所以,曾經凝聚著雙重意義的龍泉寶劍在完成對生命的最後確認後不再具備任何意義:它咣當一聲著地。在強烈地視覺衝擊中完成了自己的象征意蘊:作為程蝶衣性格中兩大支柱——性別認同與藝術觀念的總體象征而存在。“龍泉寶劍”與《霸王別姬》的敘述機製聯係得更加緊密、有機,從而象征意蘊更加隱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