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藏音樓的那些樂器不會是成精了吧?”
上官一麵摸了摸自己身上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一麵這樣開玩笑的說道。可是,他並沒有得到他預期的反應,相反的,昭庭隻是隨手抄過了手邊的大氅,鞋也沒認真穿就往外走。
“小少爺,要下雪了,帶著傘。”
上官歎了一口氣,蓋上了火盆,便立刻追了出去。外麵的風很大,把本來就輕微的笛聲撕裂成一片片的,不注意聽,笛聲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氣中。比起上官的茫然,昭庭似乎目標更明確一些,在四處聽了一會兒之後,他便往園子的上風角找去。
果不其然,笛子聲響了許多。
“嘖!”
笛聲越吹越高,越吹越犀利,就連上官都覺得這個音色不太好聽了,回頭看去,昭庭的臉色果然不好。而就在一瞬間,笛子的聲音便在最高點戛然而止,昭庭愣了愣,幾乎是立刻跑了起來,撐著院子裏的假山,直接翻牆而去。
“明明……是家主,還得做著梁上君子的勾當……”
上官歎了一口氣,也跟了上去。內院出去是外院,上官看著經過的陶然居,隨後,便再次跟著昭庭翻牆而過。一翻過去,上官看著昭庭忽然佇立在雪中,愣了一下,側頭望過去,昭庭正看著眼前埋在雪裏的什麼東西。
“誒……這不是?”
雪裏的是一套玉罄,還一支笛子橫插在雪裏。昭庭彎下腰,將笛子拔了出來,看了好半天,回頭對著上官平靜的笑笑:
“瞧,他還回來了。”
風忽的變大了,雪一下子就飄了下來,一時間洋洋灑灑,遮得人看不清楚路。上官看著地上一腳深一腳淺一腳的腳印,卻忽然有些驚訝的說道:
“少東家……”
上官指著的是雪地裏麵分明的一灘血跡,雖然不大,但是,看顏色卻是新鮮的,
“該不會是……”
“嘖,我去看看。”
昭庭幾乎是二話沒說,將笛子放在了上官的手裏,又拿過了他戳過來的傘,幾步就消失在了雪中。
“真是的……要不要跟上去啊……”
上官拿著手裏的笛子,看著腳下的玉罄,再次鬱悶的歎了一口氣,攏了起來轉身往院子裏麵走。反正,昭庭現在雖然身體不是很好,但是真要在他手下討得便宜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再說了,這個園子裏盯著他的人那麼多,其實也當真不需要他去在這麼費心費力。
昭庭沿著地上越來越深的雪痕一路飛奔,可是,很快的,這串腳印交彙進了大道之中,沒走幾步,昭庭就迷失了方向。
——去哪兒了?真是的,怎麼會有血跡?是哪裏受傷了?還是生病了?
昭庭抬頭望見了巨大的京城城門,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匆匆跑到了最近的驛站中,顯示了自己的玉牌之後,也不顧周圍人紛紛跪下的樣子,立刻一把抓過了韁繩就翻身上了馬。
昭庭的目的地就是那片未名之湖,不知道為什麼,昭庭覺得柳一定會來到這裏。湖不遠,不消一盞茶的時間,昭庭就看到了在銀綠色中一片漂亮的湖色。迅速的拉馬,昭庭幾乎是連跌帶撞的往湖邊跑去,那塊他曾經睡過的石頭還是默默的樹立在那裏,昭庭一個翻身,迅速的爬了上去,可是站得那麼高,就算是幾乎看遍了整片湖麵,昭庭也沒有看到柳的蹤跡。
——是錯過了嗎?
——還是根本就是昭庭的一廂情願?
昭庭幾乎沒沮喪的坐下來,誒,果然,他自己把柳狠狠的推開,如今想要再見到他,果然是自己癡心妄想麼……好想……好想……好想見見柳。昭庭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犯賤真是讓自己都無奈。他隨後躺了下去,看著昏蒙蒙的,下著雪的天空。
——無論如何,柳,你要多保重身體……不要在我死之前聽到你死的消息啊……
昭庭幾乎沒在寒風中睡過去,忽的,在淩烈的寒風裏,他聽到了有人踏雪而來的聲音。一瞬間,昭庭一個機靈,翻身看著石頭底下,真的是他!
昭庭幾乎是差點摔下來的。
站在柳的麵前,昭庭愣了很久,才伸出手,幫柳撣去了落在發間的雪。可是,隨後,兩個人便誰也沒有說話,低著頭,麵對麵的站著,直到雪再一次落滿了他們的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