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坐在車子上,馬車飛快的往他不知道的地方駛去。他打開了昭庭送給他的那個木匣子,裏麵擺著那一對笛簫。看吧,從一開始,就是自己先認識的景昭庭。看吧,他們如此的有緣分,竟然買到了來自同一塊母玉的兩個樂器。
可是,月卻還是離昭庭那麼的遠。十七年的時候都不足夠月向昭庭跨去那一步。月老的紅線偏偏繞過了他,終究變成了他的造化弄人。隻是止步在四歲的時候,站在昭庭看不到的地方。
……你說等我名冠京城的時候把把這元寶還給你。是我忘了,還是我不想?
有時候,月自己也會拿自己跟柳比較。他想自己和柳差了多少。麵容、身高、膚色、頭發的顏色……等等,除了兩人都是樂師以外,他們兩個簡直沒有任何的共同點。
或者,月也覺得這種比較很可笑。就算是兩個人如出一轍,自己不是柳就永遠不是,月是永遠無法成為昭庭心上的那個人。
昭庭那年被褫奪名號的時候。
月很擔心。
民間風傳昭庭會被處死。那一年,那一段時期,他經常出去演奏,去的都是些大官貴族的家裏,然後從他們酒後的一言半語中才得出了昭庭並不會死的消息,那一刻,他真的很高興。他確實不能陪在昭庭的身邊,可是至少,知道他活在這個世界上,那也是好的。
柳恨著昭庭,月知道。可是,對於病重的昭庭來說,柳才是他的心頭寶。月帶著柳出現在了昭庭出宮的必經路上,他相信大概就算是被黑白無常勾了魂的昭庭,看見柳也會願意原地複活的。
雖然不甘心,但也心甘情願。
“月,月……能收留我嗎?”
當年柳來到他的府上已經讓人很吃驚了,他的樣子很落魄,月雖然沒有問,但是他已經猜到了發生了什麼。可是,最讓他吃驚的時候,五天以後,昭庭竟然硬生生的出現了在他的麵,想必一定是收到消息後策馬狂奔而來。
“月,我知道柳在你這裏。”
昭庭眉角裏露出了棱角,大約是在沙城太過忙碌的關係。見問,月靠在門口,淡淡的開口:
“嗯,是。怎麼要帶回去?”
月有時候很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在昭庭的麵前他不由自主的就變成了這種樣子。
昭庭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疲憊的苦笑了:“不了,他不開心,我不願意他如此。”
“那你?”
“你是他敬重的老師,他已經無家可歸,舉目天下,他也隻能來找你。”昭庭聲音沒有太大的起伏,“如果是你,柳應該會高興一點,我也放心一點。”
“你不怕?”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我不是輸給了你,而是輸給了柳,”昭庭少有的笑了起來,“如果柳當真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想我會好好的送紅包過來,不過,我應該做不到祝福。”
月看著昭庭的如此微笑,心如刀割:
“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隻是你當真放得下心?”
月能夠說服自己不愛他,可是,他知道,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受,他不想看到昭庭難過的表情。昭庭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笑笑,轉身就消失在了灰霧中。
……我也想好好的看你一眼,看看你眼睛裏隻有的我的樣子。
昭庭真的替柳萬事都安排妥當了,柳明明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當柳準備入宮考備的時候,竟然沒有任何人能夠查得出柳的真實資料,隻把他當做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然後被自己收為徒弟。
月知道,昭庭他的心細可以無人能比。
可是,柳,終於還是辜負了昭庭送給他的平穩人生。
“月,求你幫我一個忙,帶著柳走。”
十七年後的今天,昭庭帶著卑微的表情對著月說。對於月來說,昭庭是何等高傲的存在,如今,讓他不得不低聲下氣的去求他,月已經被催眠麻木的心狠狠的戳上了兩刀。
月玲瓏不是不會違了川上柳,是不會違了昭庭的意思的。
月點頭答應了。
作為交換,月讓昭庭和自己上床。
不知怎麼的,月覺得自己應該已經無法活著再看到景昭庭裏。他這一輩子都離昭庭太遠,他想,在他最後和昭庭在一起的辰光裏能夠放肆一把。
好在,昭庭並沒有拒絕自己。
月已經沒有時間去想為什麼了。
他迫切的想要讓昭庭去占用自己,這樣他能夠說服自己曾經身上留下過昭庭的痕跡。身體的疼痛是刻苦銘心的,眼淚根本不受控製,可是月不敢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