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弘文就從線人那裏得知,昭庭利用自己的權限逼得川上一家人離開了他們世代居住的地方,去往了敬州最偏遠的地方,而川上柳的小時候定的姻親對象,也被當做小妾,嫁入了敬州賀王府,在景昭庭的“撮合”之下。
弘文其實一直沒有想明白,昭庭做這兩步的原因,難道隻是因為要把柳完完全全的禁錮在自己的身邊嗎?這種事情,隻需要和他們川上家說一聲就好,本來就不是獨子。再說了,能攀上國戚,就算是隻是一個妾侍、一個男寵,都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事情,他們川上家又怎麼會不同意?昭庭他又何必再做這種既招人怨恨,又落人口實的事情。
弘文和昭庭在來到沙城以後便再也沒有提起過那個小樂師。不過,弘文想,昭庭應該還是有些懷念他的,至少,從他偶爾去約他去城外河堤散步時,經常出身的坐在岸邊柳下,摘一片柳葉,輕輕的吹奏一些小調就能猜得出。
茂才保持著每半個月寄來一份家書的頻率,彙報著府內的情況和各家聯係的情況,與昭庭保持著聯係,有時候會讓弘文一起看看家書,看看上麵寫的新聞。
不過,弘文並不知道的是,早在茂才的第一封家書上,就寫了川上柳逃出國舅府的消息。等到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快到年末,昭庭和弘文奉旨回京的時候,他才偶然得知的。
昭庭有沒有去找過川上,弘文不太確定,因為昭庭他突然變得神出鬼沒。可是,當弘文回到京城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昭庭像是刻意抹去這個人存在一般。他突然意識到,幾乎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樂師,他不知道是昭庭的有心還是無意之為。
而皇帝也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刻意不給昭庭休息的時間,臨近明明還有半個月就到年末了,還把年祭校檢的事交給了他。
不過顯然,昭庭似乎很享受這樣子繁忙的生活,而且,他開始殷勤的幫七子們解決問題,比如說,白家的家祭。昭庭一如大家期許的那樣,迅速的成長了起來。雖然對此弘文覺得很奇怪,但是一切都安穩的度過,他想,大家總歸有一天會長大,對於昭庭來說,柳的事情隻是一個契機而已。
而到了年末前幾天,皇帝突然宣布了讓昭庭年後重新出征塞外,消息來得太突然,準備的時間又太短,七子們都有一些意外。可是昭庭則表現的很淡然,習以為常的準備起了出征的事宜。
於是,在還了五官之職之後的年關最後一天,閑的無聊的昭庭去了涵秋館。看到昭庭,弘文先是一愣,然後開口說道:“本想是過了年再給你看,沒想到你倒是來了。”他這樣說著,在檀木書櫥最下的一個櫃子裏拿出了一個約四尺長的木匣子,放在了桌子上。
“我得了一把刀,打算給你。”
昭庭並沒有很感興趣的樣子,隻是慵懶的躺了下去,“什麼刀?”
“我們家的一個老師傅的關門之作……”弘文這樣說著,抽走了匣子上麵的木板,一把三尺有餘的刀放在裏麵。昭庭抬眼望過去,上下打量了一番,依舊沒有十分的興趣,弘文隻是自信的笑著,抽出了刀,然後拋給了昭庭:
“你看。”
昭庭接過了刀,刀一體成型,並沒有額外的加護手,不過手感正好,刀背大約一厘,他將刀略往上一掂,刀便轉了個身,屬於窄身直刃,確實是好刀。昭庭有了興趣,便站了起來,走到了弘文的身邊。
“刀刃不屬鋒利,還沒有開刃?”
“不,已經開刃了,這把刀並不是用刀鋒來禦敵的,你看刀麵。”
聞言,昭庭重新低下頭,看著刀麵上隱隱約約的血痕,然後伸手摸了一下。很快手指尖傳來一點刺痛,昭庭微微的皺了皺眉,收回了手:“這血槽……”
他話未說完,他注意到了他指尖的那一點點血竟然一點都沒有滯留的從刀尖低落,落在桌上的宣紙上,慢慢暈開,“竟然是玄鐵,”昭庭認真起來,拿著刀對著陽光下仔細的照了一下,隱隱約約透出了一點絳紅色,“血石玄鐵?倒是少有。如此硬度,還能刻出如此繁亂的血槽,工匠好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