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見問立刻像是討好的指了指坐在,或者說睡在一邊的人,弘文看了一眼,然後對著走過來的昭庭挑眼問了一下,“你認識的人?”
昭庭湊過頭:“嗯?”
“不認識?”
“認識是認識,我以為逍遙把他送回東雲院了,沒想到會送到這裏。”昭庭解釋道,然後蹲在椅子邊,輕聲拍了拍柳的臉,後者醉眼朦朧睜開眼睛,看了昭庭一會兒,然後嗬嗬傻笑了起來。
“昭,昭庭,老師,老師收我為徒了。”柳的舌頭有些大,不過他顯得很高興,抓著昭庭的衣袖,嘀嘀咕咕。
“嗯嗯,我知道了,恭喜你了。”昭庭一邊點頭,一邊把他拎了起來,看他不能站起來,隻好背起他來。他的樣子看起來太溫柔,不僅僅是小二和掌櫃,就連弘文也驚了半天,好一會兒,才跟著昭庭回了房間。
掌櫃很貼心的送來了熱洗臉水和一杯醒酒茶。
“我能問,他……是誰嗎?”弘文坐在圓凳上,看著昭庭仔細的為著已經半睡不醒的陌生人擦了臉,喂了茶,還把他抱上了榻上,蓋了被子,然後仔細陪著還在嘀嘀咕咕說話的醉酒人。弘文發誓,除了對發燒的明珠,他從來沒有看到昭庭那麼,慈祥過。於是等到那個小男孩兒終於睡著鬆開了拉著昭庭的袖子的時候,他問出聲。
“川上柳,一個旅行的樂師,我看中的人。”
昭庭洗幹淨了手,卻並沒有著急離開,反而坐在榻邊,對著站在一邊的弘文說話。
“就是他?那個當眾甩開你的人?”
“你也知道了。”自從明珠趕來提醒過他以後,昭庭對七家卓越的情報能力已經歎為觀止,或者說,是有了更加切膚的感覺。所以,他並不是真的想要表達驚訝。
“何止知道,利用勝州在敬州的商盟,拜托那邊的族人查了他家。”弘文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先不論七家,畢竟整個京城唯一敢甩你手的人,我本人也很感興趣。放心,查的是我的人。”
“你真是惡趣味的人。”昭庭黑了黑線,“所以呢,查出來什麼了?”
“沒什麼特別的,”弘文這樣說著,“川上家世代樂家,家底也算殷實,這一代有二子三女,這個樂師是小兒子,然後去歲的時候開始遊曆。”弘文頓了頓,“你若是要詳細的,我便叫人將查來的東西送一份與你的府上。”
“查的還真仔細,”昭庭無奈的笑了一下,“算了算了,我知道那些也沒有用。”昭庭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
“我還要去算賬,你早點睡好了。”見昭庭露出了困態,弘文便也起身,昭庭倒也不客氣,褪去了衣衫就直接躺在了床上,弘文給他壓了壓被子,然後吹了燈,離了房間。
等到昭庭再次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屋子的窗簾還拉著,顯得有些昏暗。換完衣服的昭庭坐在床沿邊,這時才意識到屋子裏還有一個人的呼吸聲。
“柳,柳?”
昭庭走了過去,他睡得還正香。昭庭站在床邊打量了一會兒,輕笑著,坐在了他的榻邊,看著他的睡顏。好一會兒,他才伸手,推醒了還在酣睡的柳。
“嗯?怎麼了?”
“快到午時了,該醒了。”昭庭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柳自己也才剛醒的事實,而是拉開窗簾,隨後耍酷的坐在了桌邊,倒了一杯涼茶,優哉遊哉的看著他。
“啊?哦……”柳明顯稍微睡醒,困頓的樣子,像是一隻出生的小狗。他茫然的坐了起來,停頓了很久,然後才掀開了被子。真有些像小時候的讓庭,昭庭這樣想著,臉上毫不掩飾笑意。
柳在榻上又呆坐了一會兒,才終於有了回神的樣子。因為在他的臉上,昭庭清楚的看到了發光的感覺。
“昭庭,我,那個,老師收我為徒了!”
他的樣子很雀躍,就像是小時候被賢姐姐獎勵的讓庭一樣。昭庭看著他,忍不住微笑:“嗯,是,我知道了,恭喜你了。”
見昭庭這麼說,柳反而有些不滿的樣子:“你怎麼一點都不激動?”
昭庭聽著他的責問,意識到他渾然忘記了自己昨夜喝醉以後已經拉著自己說過這個消息的事情,於是微笑變成了開懷大笑。留著柳坐在那邊,生氣也不是,奇怪也不是。
“沒有,我是真的恭喜你。你本來就很有能力,月玲瓏會收下你,我一定也不驚訝,”笑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停下的昭庭重新端正了姿勢,認真的對著柳說,“那麼,老師對你說了什麼?”
柳見昭庭看著他,也不生氣了,老老實實的坐在那邊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