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進祠堂前,夏顏青捋了捋長袍的帶子,那塊代表王爺身份的白色玉佩墜在一旁,帶了這許多年,夏顏青還是覺得它太重了。
今天,隻有這塊玉佩陪著自己跪在這偌大的祠堂裏。
香火燃燃,屋子裏卻還是暗暗的。
麵前的案上疊著一層又一層的排位,有許多人,死在夏顏青還沒出生的時候。
聽父親說,他們是為了這個國家。
不過那個時候,夏顏青並不明白什麼是死亡,他隻知道,母親是死了,在自己出生時便死了,她是人們口中的大夫人。
而那些排位上的名字就像一個一個眼睛,燭火燃動的樣子讓夏顏青不願去看。
案上最後一排的排位,夏顏青習慣有心事時就去盯著看。
夏家嫡夫人李氏
那是願青和傑青的母親。
夏顏青三歲的時候,父親續了弦,也算是名門望戶裏的女子,所以對夏顏青很好,就如親子一般照顧。
十幾年來,兄友弟恭,母慈子孝。
可夏顏青隻能稱她為大夫人,在規矩裏,她終究不是夏顏青的母親。
夏顏青看著,回憶就會不自覺的湧來。
“是因為我不是你的親生母親,所以你就如此忤逆我嗎?”
“大夫人……”
那些記憶,忘記它們可比舞刀弄劍難得多。
“這次是我做錯了嗎?”
麵對著李氏的排位,夏顏青默默的在心裏問著,隻是沒有人會回答他。
而夏傑青那邊,還在夢裏。
如實一如既往的早早起床,他知道今天要做的多,備水,備藥,熬藥,整理衣物……
撿幾支好幹柴,正往小廚房去,卻看到婢子正在等人的樣子。
如實向周圍看了看,可這周圍好像隻有自己。
“你……”如實本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她的。
“我在等您。”婢子恭敬的做了個揖,手裏還握著那封信。
“有什麼事嗎?”如實皺了皺眉頭,他並不善於與人交際。
“那位姑娘留下封信,希望能轉交給少爺,可我該回無為閣去了,所以這信……”婢子低著頭,遞出了信封。
那姑娘居然會寫字嗎,如實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些。
如實一時也不知,自己是否該接下這信,拿到了又該怎麼處理。
可是婢子就那麼伸著手,沒有撤回來的意思。
“好吧,我知道了。”如實接過信封。
那信封倒是薄得很。
日上三竿過去,午膳不出意外的錯過,夏傑青才慢吞吞的起了床,要不是後背有傷,他差不多要抻個懶腰才算完。
麵上,如實是懶得去叫夏傑青的。
其實,如實隻是一直在想著事情罷了,那封信自己偷偷收進藥箱底層,卻還是像個千斤巨石一樣壓著自己。
“你怎麼了?”夏傑青吹著滾燙的湯藥,皺了皺鼻子,那藥味自己聞了多少次都還是不習慣。
不知道是不是休息的多,夏傑青的眼力見居然見長不少。
如實隻是搖搖頭,讓他趕緊把藥喝了。
“對了!上次的柑橘還有剩嗎?”夏傑青問道。
“嗯,有,怎麼了?”
如實以為夏傑青怕苦,所以忽然想起那柑橘來了。
“你挑幾個甜的,讓婢子送去那姑娘吧。”搖著瓷勺,夏傑青笑的燦爛。
不知怎麼,一陣沉默。
夏傑青正忙著一口幹了湯藥,苦的捶胸頓足,卻發現如實愣在一旁,好像完全沒有聽到自己的話。
“難道是你都吃光了?”夏傑青放下藥碗,皺著臉,好像有些生氣的樣子。
“不是……”
如實用力的關上藥箱蓋子。
嘭的一聲,嚇了夏傑青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