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鏡難圓，碎糕難撿。
苑芷俯下身子，用手指一點一點按著地上已經粉身碎骨的花生糕。
“姑娘，我來收拾吧。”婢子拿出帕子，動作嫻熟的整理起來。
墨色的石板地上，碎末一點一點消失，苑芷低著頭，視線隨著婢子的帕子。
手指上的碎沫幫著遮掩苑芷的視線，那好像漫不經心的背後，苑芷正努力的拖延時間，因為她不知道，當她站起來，她該從哪個字開始說給夏傑青聽。
而夏傑青扭著脖子，看著苑芷，心裏正想著她就那麼心疼那塊花生糕嗎，她便站了起來，對著自己扯出一個微笑。
“傑青，你好些了嗎？”苑芷搓掉手指上的碎沫，走到夏傑青床前。
那聲音還和以前一樣。
“嗯，好多了。”夏傑青使勁的點著頭，以至於脖子都酸了。
一抬頭，苑芷忘了自己已經想好的句子，她隻感覺，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就像個鬧別扭的小孩，她不擅長道歉，也不擅長解釋，以往她都忍著，等著那風雨自己過去，可這次不同，她想如果她哭著不說話，那隻會讓自己更加愧疚。
“我……”
“沒事的，真的，我已經不疼了。”夏傑青露出他現在能做的最開朗的表情，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現在就好起來。
那句沒事，進了苑芷的耳朵，卻好像用處不大似得。
“這樣吧，等我好些，我再教你畫畫，好嗎？”
夏傑青看著苑芷，突然想起，前幾日，那姑娘看著自己隨手畫的鳥雀便羨慕不已的樣子，自己一口答應教她，那時，她很開心。
“好……好啊”苑芷突然發現，她隨口提的那些，夏傑青都記得。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如實則是靠在窗邊，默默的摸著藥箱上的木紋，這個房間的小菱窗可以看到小樓東的一角，這是如實最羨慕的地方，他時常不自覺的望出去，眼睛追找著什麼，而眼前的場景，他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苦惱，總有些話，自己沒法告訴夏傑青。
罷了，如實想了想，他不願意在現在這個時候做個掃興之人，還不如識趣的先離開屋子。
如實出門時，喚了婢子一起。
“你便等在這門口吧，到了時辰我會讓人送藥來，你服侍少爺喝了，再提醒那姑娘早些休息。”
婢子抬眼向屋內看了看，有些猶豫。
“門是開著的，屋內的情況你自然清楚。”
“是。”婢子向如實行了個禮，算是答應了。
如實點點頭，離開時，他聽到夏傑青的笑聲。
爽朗如常。
“你不知道，如實熬的藥總是又苦又稠，特別難喝，有一次我生病，看桌上擺著藥碗，直接就喝了，結果那天如實回來，居然問我有沒有看到他熬的皂膏。”
“皂膏？”苑芷問道。
“嗯，一般洗衣服用的，還好那東西沒有什麼毒性。”夏傑青吐了吐舌頭，看來那皂膏味道不好。
苑芷仔細的看了看夏傑青的臉。
除了麵色有些蒼白，其餘的都沒有變，那雙眼睛，總是帶著爽朗和清逸，幹淨得讓苑芷想起自己的弟弟林瑞聰。
“噓！如實到現在也不知道呢。”夏傑青小聲的說到，似有警覺的看向周圍。
他可能不知道，他皺眉的樣子，有些像夏顏青。
那樣子並不滑稽，卻讓苑芷笑了出來，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