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同時上揚的嘴角映在對方眼裏，夏傑青就好像被觸發了機關，打開了話匣子，這幾天沒說的話，一口水也沒顧得上喝的吐了出來。
苑芷則坐在床邊，有時點點頭，有時應和一句，那些內容，她聽的出來，夏傑青正努力的把他知道的每一件事都挑出最有趣的部分說給自己聽。
“咚咚咚。”婢子叩門的聲音進入了兩人的話裏。
夏傑青正說著自己之前在書上看來的奇聞異事，這一聲，嚇了兩人一跳。
“少爺，該喝藥了。”婢子端著藥碗，站在屏風後麵，熱氣帶著一股子苦味，飄過屏風，鑽進夏傑青的鼻子裏。
“不喝。”夏傑青皺了皺眉。
“進來吧。”苑芷瞪了一眼夏傑青。
如實熬的藥總是特別難喝，這句話是真的。
那味道隨著婢子的走進越發濃重，苑芷也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回過頭，夏傑青正無可奈何的苦笑著。
“喝了吧，好的快些。”苑芷拿過藥碗，本想學著腦海裏那些人的樣子晃一晃瓷勺，吹一吹，不過無奈，那藥的味道，便直接遞給了夏傑青。
“一定要喝嗎？”夏傑青看著那藥碗，徐徐的熱氣看起來就像是惡魔的呼氣。
苑芷和那婢子很有默契的同時點了點頭。
帶著英勇就義般的表情，夏傑青拿起藥碗，一飲而盡。
如實一定是故意的吧！夏傑青每每吞下湯藥，這個想法就會從腦子裏浮出來。
“姑娘也該早些休息了。”婢子往苑芷身邊靠了靠，輕聲說道。
抬頭才知，更闌人靜，東牆月上移花影。
“你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苑芷拿過藥碗，隨手放在花幾上，麵色如常。
夏傑青看不著外麵，隻能趴在枕頭上，打了個哈欠，說了這許多話也是覺得有些累了，便點點頭。
“那你明日還來嗎？”
苑芷走過屏風的時候，夏傑青忽然問。
“不了，我要好好休息幾天。”苑芷沒有回頭，隔著屏風，一切都一如往常。
婢子關上門，苑芷注意到門口掛著的燈籠正隨風搖動著，那模糊而又明亮的光與今晚的月光一樣，映的四周寂靜無聲。
苑芷有些愣神。
那婢子沒說話，就等著苑芷。
“走吧。”
苑芷回過神來，目光離開了那模糊的光影。
奇怪的是，苑芷自己也想不明白，現在的自己，那顆心裏，這模模糊糊的感覺是什麼。
並不是悲傷的想哭，也不是自己沒能好好說抱歉的愧疚。
回到屋內，苑芷坐在床上，撫摸著柔軟的被角，睡意全無。
“姑娘，姑娘……”
一抬頭，那婢子正在喚著她。
“姑娘早些休息吧，明日該……”婢子好像不忍心說出那兩個字似得。
這幾天下來，婢子跟著苑芷，寸步不離，時時刻刻都提防小心著，可婢子怎麼看，眼前這姑娘都不像是個壞人，她照顧少爺比如實還要盡心，也沒有埋怨過王爺的不是，甚至對自己也十分尊敬。
“哦，是啊……”苑芷知道，婢子在提醒自己，養好精神，明天好趕路。
一個翻身，苑芷閉上眼睛，拉上被子，示意要睡了，可耳朵很誠實，她聽見婢子關門的聲音，聽見微風吹過窗子的聲音，聽見小池塘裏錦鯉劃水的聲音。
那被褥是新換的，躺一會，就能變得十分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