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夕霧是被驚醒的,她在夢裏,看見自己的魂魄,站在“自己”身邊,而倒在血泊中的“自己”——猙獰可怕的景象讓她冷汗涔涔……“啊——”她驚醒過來,卻牽動了背上的傷口,“嘶——”
“阿霧!”一個清越卻全充滿擔憂的聲音把夕霧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這聲音——怎麼那麼熟悉。她不由得看去,卻更加害怕。“啊——”
“阿霧。”獨孤雲棧按住她不叫她亂動以免牽動傷口。可一見到她噙著淚的眼,和她眼裏滿滿的恐懼。呼吸又是一緊。“別怕——已經過去了。”
“你——怎麼又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差一點被杖斃!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就不會受這麼大的屈辱痛苦。她的眼淚順著蒼白的臉流下。
“阿霧。阿霧。是我的錯,我再早到一時就不會叫你受苦。”他撫去她的淚,心卻更加痛。以前他什麼也沒有,無法保護她,現在明明已經坐擁天下,可他依然無法保護她。“阿霧,我不會再讓你受一點的委屈。”
她沒有去注意他語氣裏的痛苦與堅定,隻是覺得後背已經沒有剛才疼了,反而清清冷冷的,很舒服。她不由得看了眼後背,然後臉“蹭”地紅了——“啊啊啊!你走開!啊!”她把臉蒙在枕頭裏,丟死人了,她說怎麼涼涼的很舒服——一半是因為敷了藥,另一半……另一半是因為……是因為她的後背完全露著……又讓他看見了……又?“啊!你快走開!讓那幫人見了,又要給我安罪名了!你快走開!”她這時候又想到了,才露個小腿就能杖斃——這背……呃……會不會連全屍也不給留啊……
雲棧見到她的恐懼,心中更疼。撫著她的發。“阿霧。朕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
“朕?”她複述了一遍——“你叫‘鄭’是不是。”她才不信,他明明見過皇帝,皇帝分明是——可是她看見了他的靴子——正是她昏迷前看見的,而她聽得清楚,那時太監說的分明是“皇上駕到”,而且,那少年的自稱似乎是“孤”而不是“朕”,“孤”在古代似乎也可以是
諸侯王爺的自稱……“你——你真是皇、皇帝?”她顧不上自己還坦著背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是。”他卻隻靜靜的看著她,看她又恢複生氣的麵容。緩緩綻出一個笑。伸手撫上她的臉。
“你——”她的臉又不爭氣地紅了,“你現在是皇帝——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占我便宜了是不是。”她又羞又惱地打掉他的手。
“嗬嗬。”他又笑了,笑得和那時一樣,格外好看。墨色的眸子裏,有璀璨的星光。
“笑、笑什麼。”她更是羞赧。“以後沒經我同意不許占我便宜。”
“那麼——經過同意便可了?”他眼裏的笑意更加深。“呃……”夕霧一時語塞。“你、你就想著占我便宜了是不是。出去出去。”
“好。朕晚些來陪阿霧用膳。”他帶著笑意與寵溺地將她的亂發撥到耳後,見到她臉更紅,心中的疼痛就揮散了,覺得滿滿的喜悅。
“嗯。”她將臉埋入枕頭中,微不可聞的應了一聲。卻不知,這卻讓皇帝臉上的笑意更加深。
建章宮外。
皇後帶著嬪妃跪在地上,她沒有想到皇上竟會那麼在乎一個——一個辱沒了他的人——實在不知皇上竟注意到了她,若是知道,她一定不會放任著戴婕妤陷害她——也不會,再叫人給她更大的痛苦——可如果不是自己,隻怕皇上趕到時看見的,是冰冷的屍體,而死的,也不會隻是一個秀女——恐怕自己也要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