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得一起去經曆。
“我不會走的!”
少女的聲音清脆悅耳,嬌聲如玉槌擊磬,憨憨得堅定。
……
逃跑首要是速度,其次不能失了帥氣。
倉倉皇皇,疲於奔命,極大可能是不戰自敗。
兩人判斷出對方是以人力來查探己方的位置,好整以暇地先購置馬匹、食物及各類必備物品,裝了兩個布包。
二人輕騎揚鞭,往西南走。
一路更加小心地避開人群,再不入一村一城,直到望見柳宗所在地,他們才敢停留。
因為嚴寒找人的任務不算太急,她便說先跟著陳伊,興許恰好在路上撞見那人。所為哪般,陳伊自然清楚。
行至湘水邊。
滔滔大河似從接天處奔騰過來,浩浩湯湯。
遠山似融在這一片汪洋中,在潮湧中若隱若現。沿岸的洲島聳峙,懸崖突兀,亂草叢生。
潤濕的空氣中彌漫著莽蒼曠遠的情致。
然而,對兩人來說,走到此處,卻已行到水窮處,前方再無活路。
渡口處,一名醜陋的中年人漫不經心地靠著那根木柱子,右手搭在雕刻的獸首上盤撫。
此人頭發稀疏,麵容扭曲,左頰生有一個紅紫色毒瘡,鼓起的黃色的凸起內全是膿汁。衣衫髒亂,同樣坑坑窪窪的紫青色右手上,筋脈賁起,厚繭密實,灰褐色的指甲裏滿是汙穢。明顯在此攔阻他們去路。
他似笑似哭,說話像漏風:“兩隻小老鼠,躲躲藏藏,讓大爺好找!”
嚴寒有些害怕,就像女孩子看見了蟑螂、蜘蛛等醜惡毒蟲。
陳伊攜劍而出,施禮道:“前輩有何貴幹?”
那人外表邋遢,卻挺喜歡說話,有問就答,頗為得意地介紹道:“老夫,湘北伯山!”
嚴寒二人忙道久仰。
但那人雖魯鈍,卻也闖蕩江湖許久,輕易就識破了他們做作的姿態,惱哼一聲,暫不急於出手。
他細細地感知到周圍並沒有二人的師長潛藏跟隨,才放下心來,凶態畢露,對陳伊咧開了血口黃牙:“小娃娃,那本書在你身上吧!”
兩人起先還不曾慌了手腳,既未聽說湘北派是怎樣一處邪派,也不知伯山當年做下多少罪惡滔天之事。
能配合地擊殺了湯年,讓他們不再為敵人的強大而過於惶恐。
但,這人之強,已令他們絕望。
那翻手覆下來的一掌,好似遮天一般,已是地品中至強的一類剛猛章法。
更令他們無言的是,隨著招出,那人毫不隱藏自身氣機,遠超玄階的氣勢如雄山巍峨,橫亙在他們麵前。
陳伊一時分不清,這湘水到底在身前還是在腦後。
他已然被那湍急如海潮的壓力重重包裹,別說反擊,便是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這是內功修為的等階壓製。
他們不知,那伯山畢竟是地階中的老牌強者,邪派裏的頂梁柱。
如臨深淵,戰戰兢兢,似乎唯有等死而已。
陳伊全然無能,腦海中回想起許多,刹那又都凝成後邊那人的倩影。
他沒有遺憾未能將師父的遺願達成、沒有尋回師姐;也沒有埋怨顧老頭為什麼要把這種禍患交給自己;更不恨自己在內氣修行上逶迤難行。
當下,他隻後悔把嚴寒牽扯了進來。
在伯山的掌下,他如微末的螞蟻一般,隻有瑟瑟發抖,連偏轉過頭都不可。
然而,他的眼角餘光裏仍是望見了嚴寒。
她隻受到威壓的餘波,畢竟她不算當事人。
陳伊微微地笑了,肌肉艱難地扯動。
嚴寒明白他此時的心緒,也平和地對望而來,同樣溫婉一笑。
她也無力施為,心中不知有多少忿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