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論“文以載道”傳統在中國近現代文學中的重心轉移
現當代文學
作者:關玉紅
摘要:“文以載道”作為中國古典文學創作傳統而存在根源於中國獨特的文化土壤,在中國新文化運動受到西方文學的影響下,“文以載道”的重心已經發生了偏移。非“文以載道”主題的文本往往追求形式上的唯美,內容上以私人化情感為主,文體多以小說為主。文本重心既有自覺的有意識的轉變,也有無意識的不自覺的轉變,但是無論怎樣轉變,文本都存在一定的主題和立意。
關鍵詞:“文以載道”;近現代文學;文本;重心轉移
作者簡介:關玉紅,1973年8月生,女,河北廊坊市,研究生,工作單位:河北廊坊廣播電視大學副教授,主要研究中國現當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35-0-02
中國作為一個有著五千年曆史的古國,自有文字之始,便有了文學。文學伴隨著中國文明的進步而不斷發展成熟,並且經曆著無數次的轉型,變革,以及各種文藝思潮的影響甚至是衝擊。但是無論文學經曆著怎樣的變革,文本自身始終都是以形式、內容、立意的結合而存在的。三者之中,立意尤為重要。我們認為“意”即文本的意蘊,也就是文學作品的精神內核。在中國古典文學中,文學的創作往往遵循著“文以載道”的標準來表現文學作品的精神內核。“文以載道”在中國文學創作中始終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它在中國尤其是中國古典文學中存在,根源於中國特殊的文化土壤。在西方文學中不存在“文以載道”的形式,這也是由西方的文化氛圍及其文化傳統造成的。那麼在一九一九年發生的新文化運動,是直接受到了西方影響的一次文學甚至是整體文化思想的變革運動,是否也使得中國特有的“文以載道”這種文學標準有所變革呢,在這裏我們將對這一問題進行簡單的分析。
一、從散文到詩歌——文學的革命
新文化運動從思想上批判舊傳統,在意識形態尤其是價值觀領域徹底反對封建倫理,提倡“平民文學,寫實文學,社會文學”。周作人也提出“人的文學”一說以及“美文”理論。這些都是有意識的自覺的轉變,絕大多數都是受到西方文學、思想的影響。這種受到西方影響而產生的文學文本的重心轉移,幾乎貫穿了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其影響至今仍然存在。
(一)人的文學
在這一場自覺的文本重心轉移的運動中,當時影響比較大的是周作人的《人的文學》。他“在提倡‘人的文學’時,就首先大力介紹歐洲文藝複興運動如何‘發現了人’,人道主義如何主張‘靈肉一致’的人生,西方和俄國一些人道主義作家嚴肅的反映社會人生的作品又如何區別於我國古代文學等等。周作人的‘人的文學’這一套觀念,完全是以西方資產階級人道主義為基礎的,直接的理論來源是當時日本文壇興起的‘白樺樹’人道主義文學理論。”周作人在提倡“人的文學”的同時又提倡“美文”。《美文》的發表,真正從理論上確認了文學性散文的地位。“該文將那種以抒情敘事為主的藝術性散文視作美文,……實際上也就闡明了藝術性散文的文類品格。”他將生活中的小事入文,強調文學自身的唯美。與周作人同樣受到日本文學影響的鬱達夫所創作的文學,在日本“私小說”“頌欲”思想和手法的影響下,雖是“現代的散文,卻帶有自敘傳的色彩了。”
(二)作詩如作文
這一時期的中國文學,不僅在散文上出現了文本及文本立意的重心轉移,即使在中國傳統的文學形式——詩歌上也發生了重心的轉移。詩界革命是從詩的形式上開始的。首先胡適提出“作詩如作文”,即詩歌的“散文化”。這使得中國早期的詩歌主要表現出散文化的傾向。而以汪靜之馮雪峰為代表的“湖畔詩人”,則是“不同於早期白話詩派的新詩先驅者……,而是‘五四’所喚起的一代新人;他們的詩是真正意義上的‘五四’的產兒”。“湖畔詩人”甚至提出“專心致誌作情詩”的口號,從內容上改變了古詩載“道”的傳統。在新詩上取得很高藝術成就的新月派則提出“音韻美,繪畫美,建築美”的“三美”理論。新月派舉起了“使詩的內容及形式雙方表現出美的力量,成為一種美德以樹”的旗幟。中國的新詩創作從此進入一個自覺的時期。
如果說“詩的散文化”和新月派的詩歌創作及“三美”理論詩歌的重心完成了由“文以載道”到注重詩歌形式唯美的轉變,那麼,在詩歌上繼承了新月派衣缽的則是三十年代出現的以戴望舒、施蜇存為代表的現代派詩人。“被稱為現代詩派‘詩壇的領袖’的戴望舒,1929年創作《我的記憶》,才完成了‘為自己製作最合自己腳的鞋子’的工作。《我的記憶》這首詩就成為現代詩派的起點。”而《現代》主編施蜇存在《現代》第四卷1期上發表的《又關於本刊中的詩》幾乎可以看做是現代派詩歌的一個宣言:“《現代》中的詩是詩,而且是純然的現代詩。他們是現代人在現代生活中所感受的現代情緒,用現代辭藻排列成的現代的詩形。”——這裏強調的,一是要寫純然的“詩”,這就表明了新詩譜係上與早期詩歌“純詩——貴族化的詩”傳統的承接;二是寫“現代的詩”的追求,使得現代派詩人的創作不以“文以載道”的傳統為原則。廢名曾對現代詩做出“他們的內容是詩的,形式則是散文的”的評價。這就充分說明了現代詩派的創作特點。廢名在這一時期的作品也“似乎純然耽於文章之美,因而他筆下的故事也需因文章之便利而為結構了……用我們中國人的話說起來,也就是所謂的‘涉筆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