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亞特羅帕提尼會戰(2 / 3)

“話是這麼說,不過,在這種濃霧之下,我方也看不到敵軍的布陣。”

“請不用擔心,陛下。理所當然的,敵方也看不到我方的布陣。隻要條件在五成上下,我軍就一定可以獲勝的。”

卡蘭的聲音強而有力,安德拉寇拉斯王點頭稱是。在二十加斯(約二十公尺)外停下馬的巴夫利斯投過稍帶擔心的視線,然而,這些低聲的會話卻傳不到老人的耳裏。

“前麵有敵人!”

遠方發出的叫聲一波一波傳了過來,送到了國王的本陣。傳令的騎兵策馬前來報告。前方八阿馬吉(約二千公尺)之處有敵人的先鋒部隊蠢動。

“前方就是延續巴休爾山的方位。那兒有英雄王凱·霍斯洛守護著,而且該處既無斷層也無窪地,就算有再大的濃霧,隻要策馬奔馳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卡蘭斬釘截鐵地說道,安德拉寇拉斯王立刻露出了躊躇滿誌的表情。原本他就是一個積極進攻型的猛將,根本不甩達龍那套慎重論調。直線猛攻才是他的希望。然而,如果達龍在場的話,他可能就會懷疑卡蘭是否有煽動國王的嫌疑。

霧氣仍然深重,隻隨風輕輕搖,並沒有從平原上散開之意。在白茫茫的霧中,獨自站在本陣末端,四周沒有任何一名部下的的達龍,身穿甲色甲衣,這印象深深地烙在王子的腦海中。

安德拉寇拉斯王的聲音朗朗地穿破了霧紗。

“帕爾斯曆代的諸王啊!聖賢王夏姆席德、英雄王凱·霍斯洛以及其他王者的靈魂啊!請保佑我軍吧!”

“請保佑我軍!“

本陣的騎兵們應和著國王的呼聲,他們的聲音泛著波紋擴散到更遠處的帕爾斯軍中。國王舉起他那健壯的右手,用力往下一揮,喊聲隨即震天價響,帕爾斯軍開始突擊了。

八萬名騎兵往前挺進。馬蹄的轟然響聲仿佛震撼著地軸般四處回響。

霧氣在奔馳著的人馬左右方流動著;甲胄發出了碰撞的響聲,佩在騎兵們腰際的劍和槍被附著的霧水濡濕了,閃閃發著耀眼的光芒。

看到這個騎兵團的突擊,帕爾斯的敵國在作戰前就被恐懼和敗北感所攫獲,麵對迎麵殺到的帕爾斯軍的劍和槍,敵軍就如草木般迎風而倒了。就連霧氣也敵不過轟轟的馬蹄聲,就因為看不到明確的身影,反而更讓人有一種難以掌握的恐懼感。

原本事實應該是這樣的,帕爾斯軍在霧的對麵看到了即將到手的勝利。然而,這個幻想突然急速消逝。位於大軍前頭的騎兵們發現到坐騎腳底下的大地突然消失了。狼狽的叫聲瞬間響起,騎兵們紛紛拉緊繩,然而為時已晚。他們從斷崖上被拋至半空中,然後落下來了。

第一列的騎兵被第二列推下去,第二列的騎兵則又被第叁列推下去。人和馬猶如競賽著音量似地,大聲發出悲慘的慘叫。

巨大的斷層在他們前麵張大了嘴。那是亞特羅帕提尼平原中最大的斷層。長度超過一法爾桑(約五公裏),寬度有叁十加斯(約叁十公尺),深度則深達五加斯。帕爾斯軍精悍的人馬一股腦地落到這個天然的壕溝中,濺起了泥水。剛賜跌下去的人正因為骨折而在底下痛苦呻吟著,而緊接其後跌下去的新的犧牲者則從上麵再壓下去,把在下麵的人壓個正著。驚恐包圍著帕爾斯軍。勉強站起來的人就在這個時候聞到了一股異味,他們從味道分辯出了那些深達膝蓋的半液體是油。顫栗攫住了他們的心房。

“小心!是油!他們想用火攻來消滅我們!”

叫聲未歇,一道火牆便朝著半空中竄升。敵人放出了火箭。事先被撒在平原各處的油同時起火,把帕爾斯軍吞進了火焰當中。

數百個火輪在霧氣中串連。每一個火輪都包圍著數百個帕爾斯騎兵。超過八萬名的騎兵隊被剝奪了行動的自由和統一,同時也被分隔開來了。火輪透厚重的霧氣,把帕爾斯騎兵的位置清清楚楚地暴露在魯西達尼亞軍眼前。就在這一瞬間。

“停!停!”

帕爾斯的騎兵們拚命想移住被火勢驚嚇而不停踢跳的坐騎。在馬的嘶鳴聲和紊亂的馬蹄聲、騎士們的怒吼聲中,一種新的嘈雜聲響了起來。

那是無數的弓箭不斷從空中落下的聲音。

帕爾斯軍的指揮官們大聲命令部下們回避。然而,要實行這項命令實在是不可能的。前方有一道長度超過一法爾桑的火壁阻擋了他們前進的方向。剩下的叁方也因為那似乎無限延伸的火輪而使得他們失去了行動的自由。活生生被燒死的人和馬的慘叫聲從火壁當中傳了出來。

魯西達尼亞軍也準備了數百台高達一般人身高五倍之多的塔車。他們從塔上瞄準了地上的火輪,射出了如雨般的箭。從高處對著行動失去自由的敵方射箭,這對魯西達尼亞兵來說是一種很有趣的射箭活動。單方麵的殺戮持續擴大進行著,被火和血染紅了的帕爾斯軍依覆蓋在草原上。

然而,不久之後,一部分的帕爾斯騎兵突破了火和煙構成的厚幕,出現在魯西達尼亞軍麵前,反正終歸是一死……有這種覺悟想法的騎兵們把他們的念頭化成了實際行動,仗著熟練高超的馬術,躍過了火壁。失敗的人便翻落在火中,活生生地化成了火夫。而成功地跳過火壁的人也大部份被火灼傷了。雖然有許多是連人帶馬化成了火塊,然而,也有許多是因為筋疲力竭而倒下來的。

原本在近鄰各國號稱無敵的帕爾斯騎兵隊一波又一波地倒在地上。就像一群被雷雨打散的泥人一樣。數萬條的生命和無數的誇矜,以及一國的曆史似乎就要在箭雨和白茫茫的霧中歸於塵土了。亞爾斯蘭用手拍打著附在袖子和鬥篷上的火焰,因為濃濃的煙霧而不停地咳嗽,同時一邊大聲地叫著:

“父王!達龍!巴夫利斯!”

沒有人回答他。

突破火焰包圍網的帕爾斯騎兵再度揮舞著劍,一邊任鬥蓬上的火焰燃燒著,一邊往前衝,魯西達尼亞的騎兵迎了上來。

正麵的激烈衝突產生了一種必然的結果,不管是在馬術或是在馬上劍技,魯西達尼亞軍都不是帕爾斯軍的對手。魯西達尼亞兵的血被帕爾斯騎兵的劍刃吸走了,後者就像秋風掃落葉般將敵人一一斬殺。魯西達尼亞兵的屍體一個接一個重疊在帕爾斯兵上麵。

“帕爾斯軍真是強悍得驚人啊!如果真要跟他們正麵衝突,根本就沒有贏的機會。”

魯西達尼亞的將軍蒙菲拉特在被叁層柵欄和壕溝防護著的已方軍陣中喃喃地說道。而站在他旁邊的將軍波德旺聞言也不住地點頭。雖然眼看著勝利就要來臨了,然而,他們臉上的表情卻好像罩著一層寒霜似的。

帕爾斯騎兵在他們眼前不斷地推起了屍體,帕爾斯騎兵即使砍倒魯西達尼亞騎兵,斬殺了阻擋在眼前的敵人而殺到敵陣來,卻仍然無法突破叁層的柵欄和壕溝。而魯西達尼亞軍則從塔車上麵射下了如雨的箭,帕爾斯騎兵連人帶馬倒了下來,隨即斷了氣。

正當眾人懷疑不斷堆積的屍體是不是就要和柵欄一樣高時,魯西達尼亞軍的喇叭聲高高地響了起來了。那是總反攻的信號。柵門被打開了,毫發無傷的魯西達尼亞軍主力形成了一道甲胄的洪水,朝著平原流瀉出去。

“卡蘭在哪裏!”

怒吼著的安德拉寇拉斯王的臉因為憤怒和不安而痙攣著。在戰場上,安德拉寇拉斯一向都很有自信和勇氣的,而這種特質應該從他在先王時代擔任大將軍,討伐巴達夫夏以來就沒有任何改變。然而,他的豪邁在今天卻狠狠地被傷了一道。就因為他從來不知道失敗為何物,所以他才如此地恐懼。

卡蘭麾下的千騎長聽到國王的怒號不禁縮起了脖子。

“萬、萬騎長剛剛就看不到人影了。臣下等人也一直在找他……”

“把他找到帶來見我!沒有找到他就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是!”

承受著國王的憤怒而全身打著哆嗦的千騎長立刻驅策著愛馬跑了。看著千騎長的背影,安德拉寇拉斯發出了低沉的呻吟聲。是卡蘭報告前方沒有斷層,主張展開全麵攻勢的。國王聽從了他的建議,結果卻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卡蘭這畜牲,難道背叛了嗎?”

巴夫利斯聽到國王疑惑的喃喃低語,然而,他沒有回答國王,驅策著坐騎朝本陣的另一端走去。達龍回過頭來,他的長槍橫在馬鞍前,按在長槍上的手微微地顫動著。

“該你上陣了,達龍。”

大將軍輕輕地壓了壓外甥的手腕。

“我會守護著國王陛下。你去找亞爾斯蘭王子。”

“王子他……?”

“他在突擊的先頭部隊中。我很擔心他。或許事情已經來不及了,但是你還是去守著殿下。我留在這裏承受國王的憤怒。”

“知道了,伯父大人。我們在葉克巴達那再見吧!”

敬了一個禮之後,達龍用手輕輕地拍了拍黑馬的脖子,改變了方向。年老的大將軍目不轉睛地看著外甥消失在深重的霧幕彼方。

(四)

刀槍的閃光在濃霧中奔竄,仿佛雷光貫穿雲層一般,各處卷起了鮮紅、混濁的火焰,掀起了一股焦臭的熱。

黑衣的年輕騎兵不禁極度地懷疑自己是否有勇無謀?竟然想在這混亂已極的廣大戰場上尋找一個人。

“亞爾斯蘭殿下!您在哪裏?”

當叫喊了幾次之後,達龍的黑色甲胄已經斑斑駁駁地染上了魯西達尼亞兵飛濺過來的血了。他記不得自從離開國王的本陣之後,已經殺掉幾個魯西達尼亞的士兵了。他隻知道在一平方公尺方圓之內已經沒有人站在他麵前了。

他把視線朝左右方掃視,然後停留在一點上。距離一百加斯(約一百公尺)之外的地方有一張他熟識的臉孔。那是萬騎長卡蘭。然而,在那張熟悉的臉上卻有著他不熟悉的表情。

看見達龍靠近,卡蘭無言地舉起了隻手,周圍的騎兵們便把槍頭朝向達龍。達龍知道他們不是帕爾斯的騎兵,而是魯西達尼亞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卡蘭大人?”

達龍雖然這樣問,然而,這個時候,他已經從卡蘭的臉上讀到了答案。卡蘭並不是誤認了敵我雙方,也不是瘋了。達龍知道,卡蘭是在驅策著魯西達尼亞的騎兵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又吐了出來。

“你叛國?卡蘭!”

“不是背叛。如果你真的為帕爾斯王國著想,就應該參加我們把安德拉寇拉斯拉下王座的行動。”

他沒有用陛下這個敬稱,而是直呼國王的名字。達龍的眼中閃過完全了解事實真相的光芒,他低哼著:

“是嗎?我懂了。原來在作戰之前你要我勸陛下撤退,就是為了讓我惹陛下不高興,好被解除萬騎長的職位,這就是你的目的吧?”

卡蘭用高聲的狂笑回答了他的問題。

“沒錯,達龍,你並不是一個光有蠻力的勇將。所以,我決不能讓你去指揮騎兵。因為,就算你再怎麼勇猛,光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能左右戰況的。”誇稱著勝利的卡蘭停止賣弄他的利舌。拿著槍的達龍策著馬往前突進。

一個圍繞在卡蘭四周的魯西達尼亞騎兵躍起菊花青色的馬應戰。他把形狀和帕爾斯不太一樣中央部分有護手的長槍,朝著達龍刺過來。

仿佛兩條雷光交錯一樣。魯西達尼亞騎兵的槍掠過達龍的甲胄,刺了個空,達龍的槍則穿過對方的咽喉,槍尖從後頭部飛出。騎士連著那枝穿過自己的槍滾落地上。

這個時候,達龍已經撥出了長劍。長劍就像冬天朝陽的第一道光芒似地閃著耀眼的光,把接踵而來的騎兵們的首級連著盔甲,拉出一條條的血光飛濺在半空中。

“不要動,卡蘭!”

達龍把第叁個騎兵斬落馬下,再以一記回擊,把第四個人連著飛濺的血沫從鞍上掃落。把馬爾亞姆王國毀滅在劫火之下的魯西達尼亞騎兵們,在麵對達龍的劍術時,就像一群無助的幼兒一樣。失去騎手的馬兒瘋狂似地朝著濃霧的深處急奔而去。

“背叛了國王陛下,欺騙了我。現在要你為這雙重罪名贖罪!”

黑馬猶如應和著騎兵的憤怒一般高聲嘶鳴,朝著卡蘭衝撞過去。

這個時候還殘存的魯西達尼亞騎兵猶想阻止達龍的突進,或許這種行為是值得讚賞的,然而,他們的勇氣卻要以他們的生命作為代價。達龍突進的程度絲毫沒有減緩的態勢。劍光在卡蘭的前方交錯著,淒厲的刀刃發出與空氣磨擦的尖銳聲響,又有大量的鮮血將被大地吸食殆盡。而現在,卡蘭就出現在達龍麵前。他和達龍之前已經沒有其他人影了。沾滿了鮮血的長劍對著卡蘭高高地揮舞著。

卡蘭原本應該也是個身經百戰的勇士,但是,達龍超乎他想像之外的驍勇,以及他自己本身所背負的內疚感或許使他產生了動搖吧?他突然調轉了馬頭逃走,使達龍的長劍揮了個空。

兩匹馬在卷起旋渦的霧中奔馳著。背叛國王,卻仍然穩坐萬騎長寶座的人,和對國王效忠卻被剝奪了萬騎長寶座的人,形成了糾纏的態勢奔過平原的一角。卡蘭一邊逃命一邊應戰,雙方大概進行了十回合的短促交鋒。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住達龍這樣的斬擊。突然,卡蘭的馬腳一曲,把騎手甩到地上去了。劍從卡蘭的手上飛脫,從地上跳起來的卡蘭一邊用兩手護著頭部,一邊用沙啞的聲音對著達龍叫著:

“等一下,達龍,你聽我說!”

“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等等,如果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就不會譴責我的行為了。請你聽我說……”

達龍揮動手中的劍。不是為了要殺卡蘭,而是為了把朝著他發射過來的數枝箭擋開。當短而急驟的箭雨停止時,達龍看到了卡蘭朝魯西達尼亞弓箭隊奔逃而去的背影。大約有五十人之多的騎兵重新把箭搭上了弓弦,盯視著前進而來的敵人。達龍放棄了追殺的念頭,調轉過馬頭。

“要殺那個家夥的機會多得很。”

達龍這樣對自己說道。他身上背負著伯父交付給他的重大責任。他必須在混戰當中把亞爾斯蘭王子救出來,把他帶回王都葉克巴達那。現在,他不能因一時的激動而葬身此地。

有數十枝箭瞄準正欲離去的達龍的背部發射,然而都沒有命中。魯西達尼亞弓箭隊的任務在於把卡蘭從複仇者的手中救回來,而他們已經完成了任務。

(五)

大將軍巴夫利斯和國王不一樣,他有過敗戰的經驗。年老的武將對著形態已呈僵硬的安德拉寇拉斯王娓娓說道。

“國王陛下,這場仗我們已經贏不了了。請您趕快撤退!”

國王睨視著大將軍怒吼起來。帕爾斯的國王,身為大陸公路的保護者,豈能毫不在乎地就逃走呢?

“陛下,您忘了嗎?去年密斯魯的大軍入侵時,我們也是利用葉克巴達那的城牆才將他們擊退的。為了明日的勝利,您就忍下今天的恥辱吧!”

王都葉克巴達那還有兩萬名騎兵和四萬五千名的步兵,而且王國內各地還有留守有兩萬名的騎兵和十二萬多名的步兵。如果把這些兵力再加上目前戰場上殘兵敗將重新編組起來的話,應該還有充分的力量可以對抗魯西達尼亞軍。

這樣的計算是身為用兵家的安德拉寇拉斯王也知道的事情。然而,他不隻是一國之君,同時還有著身為大陸公路保護者的榮銜。

大陸公路是一條以帕爾斯王國為中心,向東西方各延伸八百法爾桑(約四千公裏),連接廣大大陸兩端的交易之路。這條交易道路和通過此路的商隊都接受帕爾斯王的保護,納通行稅給帕爾斯王,它鞏固了帕爾斯的繁榮。而這不也是拜不敗強兵之賜嗎?

老將軍仍然企圖繼續說服國王。而當王妃泰巴美奈的名字傳進國王的耳中時,國王的抵抗意誌方才整個崩潰了。守護著王都的王妃該怎麼辦?難道要把她交給敵人嗎?老將軍此話說出口之後,國王便決定撤退,並且立刻付諸行動。

“國王逃了!安德拉寇拉斯叁世逃了!”

在一片混亂和血戰當中,這個消息以相當於驟風的速度穿過整個戰場。卡蘭的麾下隨時盯著安德拉寇拉斯王的動靜。持續苦戰著的帕爾斯軍的戰意遂呈現出明顯的低落。

“我們拚了命在打仗,而統率我軍的國王竟然逃了!帕爾斯的軍旗被玷汙了,再也翻不了身了!”

萬騎長之一的夏普爾脫掉了被血和泥水沾汙了的鬥篷,憤憤地擲在地上。然而,他對國王仍然還持有一份敬意,在場的還有比他更激動地表現出失望情緒的人。

“算了!算了!我們到底在為誰而戰哪?我們沒有必要為那種丟下部下不管,隻顧自己逃命的君主拚命!”

單眼的克巴多一邊揮著長劍,把附著在刀刃上的人血甩落,一邊對著部下們咆哮。部下們彼此對望著狼狽和不安的臉。

“克巴多,你在說什麼?”

夏普爾驅馬靠上來叫道:

“身為萬騎長的樂竟然慫勇士兵們停止作戰!國王有國王的責任,我們也有我們的任務。”

“國王的首要義務就是守護國家。隻有這樣,國王才具有身為一國之主的權威。現在國王已經不夠資格做國王了,即使我們也一樣。你不也是在怒罵嗎?”

“不,那是我太輕浮的舉動。說起來,國王並不是逃跑。他一定是先返回王都葉克巴達那,為下一次的作戰做準備。你既然身為臣下,就不該以國王為恥,否則連同袍都無法原諒你!”

“哦?這可好玩了。如何個無法原諒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