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巴多眯起了他的單眼。
在萬騎長當中,克巴多是繼達龍還有奇斯瓦特之後最年輕的。今年叁十一歲。線條分明的容貌上,那呈一字形而失去功能的左眼讓人印象極為深刻。無庸置疑地,他是一個勇猛而且善於用兵的戰士,但是,宮廷內有一部分的人卻無視於他所建立的功勳而給予不具善意的評語。一方麵是因為他有說大話的壞習慣,而他之所以失去左眼,是因為和住在遙遠邊境的卡夫山中的叁頭龍作戰所致,這是他自己的說法。他還說,相對的他也在叁個龍頭上各挖下了一隻眼睛。所以,“現在叁頭龍已經變成叁眼龍了”。然而,把這個當作笑話來看的人當中,也有人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罵一聲太魯莽了。
夏普爾今年叁十六歲,和克巴多相反,他是一個極為嚴厲而且正經的人。或許是這兩個當事人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吧?當十二個萬騎長整齊地列隊站好時,這兩個人總是各站在行列的頭尾兩端。
不管怎麼說,眼前這兩個誇稱有著他人無可比似的武勇的萬騎長,正各自拿著劍對峙著。帕爾斯騎兵們不禁感到極度驚愕,然而,正當殺氣就要達到臨界點時,“敵襲”的叫聲響了起來。看到一團魯西達尼亞騎兵逼近過來的克巴多調轉了馬頭。
“想逃了嗎?克巴多!”
被對方這麼一質問,單眼的萬騎長咋了咋舌。
“我是這麼想,可是,如果不把那些敵軍擊垮,就沒有退路了。等我收拾了那些家夥之後,再跟你好好談談關於臣下應盡的責任。”
“好,日後可不要說你忘了這檔子事!”
夏普爾用尖銳的眼光斜睨了一下對方,離開克巴多身旁去指揮部下了。
“不會忘的,如果還有日後的話!”
聽不出是認真還是開玩笑,克巴多喃喃說完便轉過頭對著自己的部下們。
企圖逃離戰場的安德拉寇拉斯王一行人受到阻撓,是當他們來到密爾巴蘭河沿岸的小路上時。當他們以為自己已經把劍和槍的交擊聲遠遠丟在腦後,成功逃離戰場的時候,一枝飛射而來的箭射穿了一個騎兵的顏麵,從馬上翻著筋鬥滾落到地麵上的騎兵的慘叫聲就像一聲訊號,一場箭雨隨著一陣像是蜂擁而來的蝗蟲迎麵襲來的聲音落了下來,是敵人的埋伏。
在國王和大將軍左右的人馬仿佛脆弱的石柱一樣倒了下來。國王和大將軍的身上也被箭射中了,弓箭貫穿了甲胄,挖起了他們的肉。
當箭雨停止時,國王和大將軍四周已經沒有生還的人了。一個騎兵策馬來到國王和大將軍麵前,騎兵身上的軍服並不是魯西達尼亞的,而是帕爾斯的軍服,然而,國王和大將軍的視線卻被某樣東西攫住了。
那是一個銀色的麵具。隻有在兩眼和嘴巴的部分開了一道細長的洞。而從兩眼的洞中露出了勇猛而冷漠的光芒。
如果是在平時的太陽下看到這副景象,國王和大將軍一定哈哈大笑起來,那個銀色的麵具給人一種極戲劇性的印象,不像是現實世界裏的東西。
然而,灰白色的霧阻斷了陽光,所有的景物都沉浸在像絹之國的水墨畫一樣暗沉的氣氛當中,那個麵具在這樣詭異環境下,看來就像把這個世間的所有不祥都集中在一起似的。
“想丟下部下逃走嗎?恬不知恥的安德拉寇拉斯。這真像是你做出得來的事情。”
帕爾斯語從嘴巴開口的部分流泄出來,說話的聲音有一種讓人心寒的語調。
“國王啊,請快逃吧!這裏就由我這把老骨頭來擋了。”
身中五箭的巴夫利斯拔劍出鞘,策馬擋在國王和銀麵具之間。
銀麵具的兩眼放射猛烈的光芒。那是揉合著憤怒和憎惡的光輝。
“慘敗的老糊塗蟲!不要不自量力!”
男人發出落雷似地怒吼聲,同時揮起閃閃發光的長劍。雖然是麵對一個負傷而且年紀又大的老人,男人卻仍然不讓帕爾斯的大將軍巴夫利斯有反擊的機會,他一劍斫下去隨即退了開來。劍技之高令人屏息。
安德拉寇拉斯用失神似的眼神,看著衰老忠臣的肉體重重地摔落到地麵上。他拿著劍的手動也不動。貫穿了他手腕的箭似乎已傷到了筋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國王隻能像泥人一樣無力地坐在馬鞍上。
“不要殺他!”
銀麵具顫聲說道。不是因為恐懼,而是難以抑製的激動情緒使得他的聲音產生了波動。和麵對巴夫利斯時的情況真是不能相提並論。
“不要殺他!十六年來,我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天。哪能那麼簡單就讓他解脫?”
男人做出了手勢,五、六個騎兵把安德拉寇拉斯國王從馬上拖下來。箭傷引發了劇烈的疼痛,然而,國王忍了下來。
“你是誰?”
被用粗皮繩捆綁得緊緊的安德拉寇拉斯低聲呻吟。
“很快就會讓你知道的。或者,安德拉寇拉斯呀!你造了太多的孽,以至於現在受到這樣的對待,還不知道你的對手是誰嗎?”
男人的字字句句裏都隱含著像金屬磨擦般令人感到不快的聲音。那是他咬牙切齒的聲音。銀麵具似乎長久以來即一直咀嚼著雌伏於他人之下的痛苦日子。
當注意到部下們因為他的模樣而流露出畏怯的表情時,銀麵具無言地調轉了馬頭。圍繞著已在為俘虜的安德拉寇拉斯王的這一行人並沒有露出勝利的歡愉,在一片凝重的沉默當中沿著河岸走在小路上。
(六)
在安德拉寇拉斯王離去之後,戰場上仍然持續著血戰。平原各處熊熊地燃燒著猛烈的火焰,火在產生煙霧的同時形成了風,濃霧則無秩序地卷起了旋渦。原本帕爾斯是一片陽光普照、空氣澄淨的樂土,而現在,似乎連天候都背棄了這個國家。
乘勝追擊的魯西達尼亞軍不斷地攻擊和和殺戮,帕爾斯軍已經不再為國王而戰了,現在完全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和名譽而持續抵抗了。盡管這是一種空泛的勇武,然而,帕爾斯軍騎兵畢竟是強悍的。魯西達尼亞軍雖然占了優勢,卻也不得不付出相當的代價。自從離開堅固的防壁轉守為攻之後,魯西達尼亞軍陣亡者超過了帕爾斯軍的死占人數。或許可以說達龍一個人就必須承受魯西達尼亞軍一半以上的憎惡之情。在一片刀光血影之中,他和萬騎長克巴多所率領的一隊騎兵相遇了,在慶幸彼此無恙之後,雙方有了一段簡短的對話。
“有沒有看到亞爾斯蘭王子,克巴多大人?”
“王子?沒有!”
克巴多凝視著年輕的騎兵,帶著狐疑的眼神問道:
“你的部隊怎麼了?一萬騎兵全都戰死了?”
“現在我已經不是萬騎長了。”
達龍的心情有些苦澀。克巴多似乎想說些什麼,然而,他終究沒說出口,隻是勸達龍和他們同行好殺出戰場。
“很抱歉,我和伯父有約定。我必須去找亞爾斯蘭殿下。”
“那麼,帶一百騎我的部下走吧!”
謝絕了克巴多的好意,達龍又單槍匹馬狂奔起來。不要說一萬騎了,光是一百騎就會招惹敵人注意,這樣一來反而更危險,隻是徒然造成士兵們的傷亡。
當強風開始吹散濃霧時,戰場上的景象就清清楚楚地呈現在眼前了。在屍體和屍體之間叢生著雜草,而這些雜草也都沾滿了鮮血。發覺到自己的嗅覺已經對血和煙、汗的味道麻痹了,然而,達龍還是得靠自己的努力繼續找下去。
前麵出現了五個魯西達尼亞騎兵,不過,這也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最好是能無視於彼此的存在各走各的。可是,對方似乎對他產生了興趣。因為目前的情況是五對一。也許對方認為是一個玩弄敵人的好機會。
“帕爾斯的殘兵敗將在這裏傍徨啊?好象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樣子,就讓我們來為你帶路吧!”
達龍原是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的,然而,對方在用魯西達尼亞語嘲諷地交談過後,便一起舉起了槍朝著達龍躍馬而來。
以魯西達尼亞的騎兵們而言,那是他們一生之中最後一次的噩運了。達龍的劍為他們揮開了通往天國的捷徑。
當把第四個人打倒在飛濺的血沫下時,達龍用他眼睛的餘光看到最後一人丟下劍倉徨逃跑的身影,然而,他無意追殺。那群失去騎手而漫無目的地在附近徘徊的馬當中,有一匹馬的馬鞍上綁著一個渾身是血的負傷者。原來是一個帕爾斯騎兵成了敵人的俘虜了。
靠上前去從馬背上跳下來之後,達龍用劍砍斷了綁著那個騎兵的繩子。
達龍不知道騎兵的名字,但是,對他的臉還有一些記憶。他是在萬騎長之一的夏普爾手下擔任千騎長的男人。達龍從馬鞍上拿下水壺,把水送到男人被血和泥弄髒了的臉上,男人低聲呻吟了一下,張開了眼睛。
達龍從重傷者的口中探聽到了亞爾斯蘭王子的行蹤。王子突破了火和煙形成的包圍網,在寥寥幾個騎兵的守護下往東方逃了。男人一邊痛苦地掙紮一邊繼續說道:
“萬騎長當中,馬奴契爾夫和海爾大人已經戰死了。我隊的主將夏普爾大人也因弓箭和烈火而受了重傷,現在是不是還活著就不得而知了。”
聽到僚友們的死訊,達龍內心一陣傷痛,然而,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達龍把男人重新送上馬背,讓他抓著繩。
“我是想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可是,我奉了大將軍的命令,必須去尋找王子殿下。你就盡量靠自己的力量逃命吧!”
負傷者騎馬會消耗相當多的體力。然而,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把他丟在戰場上不理。魯西達尼亞軍往往會殘殺受傷的敵軍,達龍聽說那是他們對神明的一種信仰證明。
和男人分手之後,達龍跑了大約一百加斯的距離,突然有個衝動讓他不由得回頭看。男人的馬並沒有載著它的主人,隻見馬兒長了脖子,悲哀地看著跌坐在地上的人。達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往東方奔馳而去。
亞爾斯蘭的四周沒有一兵一卒守護著。原本父王就沒有給他多少士兵。雖然至少他獲準獨自行動,但是,父親初次上陣時是一個率兵五千的千騎長,相對的,亞爾斯蘭卻隻獲得了一百騎人馬。所以,亞爾斯蘭認為自己必須建立功勳,靠自己的實力獲得率領大軍的權力。隻是,在現實的驟變下,他在混戰和漫天火焰當中一個接一個地失去了他的部下。有一半的部下戰死,而另一半則是被衝散了。他的鬥篷燒焦了,長槍折斷了,馬兒也累了。他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感到疼痛。他能保有性命到現在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亞爾斯蘭歎了一口氣,丟下了長槍。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魯西達尼亞騎兵揮著長槍策馬奔過來了。亞爾斯蘭身穿黃金甲胄,儼然一國王子的打扮。或許對方就是看到他這一身裝扮,滿心以為自己找到了上等獵物了。亞爾斯蘭全身緊繃,撥出了劍迎向敵人。
經過最先的激戰之後,亞爾斯蘭的坐騎因為精疲力竭而滾倒在地上。亞爾斯蘭在地上滾了一圈之後立刻跳了起來,手中的劍一揮,剛好斬斷了敵人從馬上刺出的長槍的槍尖。亞爾斯蘭自己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做出這種事,然而事實上,他剛剛救了自己一命。
騎兵丟下手中的長槍,撥起了劍。
騎兵的口中迸出了一連串粗魯的帕爾斯語。帕爾斯語是大陸公路的公用語,其他國家有教養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說帕爾斯語。
“真值得誇讚,小子。或許再過個五年,你就會是整個帕爾斯國內有名的劍士了。可是,很可惜的是,你和帕爾斯都將在今天結束了。剩下的修業就到你們這些異的地獄去做吧!”
一番口舌上的嘲弄之後便是強烈的斬擊。亞爾斯蘭勉勉強強地逃過了從斜向刺過來的劍,但是,從手掌延向肩膀的一股衝擊卻非同小可。而敵人的第二擊在這個感覺消失之前又殺過來了。右、左、右、左,劍光不斷地閃爍著,亞爾斯蘭幾乎隻能用本能的反射來防禦對方的攻勢。
如果說徒步和騎在馬上的敵人作戰是很不利的話,那麼,亞爾斯蘭的善戰無疑是一項奇跡。或許是因為魯西達尼亞騎兵對自己的神明抱著不信任感吧?在發出了一聲明顯表現出焦躁情緒的怒吼之後,魯西達尼亞騎兵突然把馬的前蹄高高揚起。他似乎是想用馬蹄踏死亞爾斯蘭。正當此時,亞爾斯蘭搖晃著倒在地上,騎兵遂確信自己就要成功了。就在下一瞬間,馬蹄重重地踢在地上,騎兵的咽喉被亞爾斯蘭丟出來的劍貫穿了。
亞爾斯蘭聽著自己沉重的呼吸聲,然後慢慢地坐在地上。急速接近的馬蹄聲喚醒了他的意識。他把視線轉發聲音傳來的方向,看清來人之後,他跳了起來,拚命地揮著雙手。
“達龍!達龍!我在這裏!”
“啊,殿下,您沒事吧?”
從黑馬上跳下來跪在地上的年輕騎士的黑色身影,對現在的亞爾斯蘭來說,無異是從天而降的神兵。達龍的甲胄沾滿了幹涸的人血。到底他是費了多少苦心在找王子殿下啊?
“下官奉了大將軍的命令出來尋找殿下。”
“多謝了。不過,父親大人沒事吧?”
“依下官之見,有伯父和不死隊跟隨的話,應該可以平安地逃離戰場的。”
達龍強壓著本身的不安回答。
“下官將帶領殿下到國王陛下身旁。”
達龍扯了謊,為了讓王子離開這裏,他隻得這樣說。瞬間,麵對殿下那像晴朗夜空顏色的瞳孔,達龍內心不禁有些畏縮。
“目前再留在戰場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為體念陛下的用心,請殿下先考慮自己本身的安全。”
“我知道了。可是,要回王都還是得再穿過戰場。盡管你勇不可當,這樣做也太勉強了吧?”
關於這一點,達龍心中已經有了腹案。
“我們去找我的朋友那爾撒斯吧!他現在隱居在巴休爾山中。依下官之見,就先到他那兒停留一下,策劃日後找機會回王都的方法。”
王子歪著頭問道:
“可是,據我所知,那爾撒斯和父王之間不是有嫌隙嗎?”
“是的。如果說我軍今日一戰獲勝了,殿下以勝利者的姿態去見他的話,或許他就不會見殿下。但是,或許是運氣吧?我們現在是淒慘的戰敗者。”
“戰敗者……唔,說得也是。”
也難怪亞爾斯蘭的聲音中帶著陰鬱。
“所以,他應該不會拒絕我們的。因為就像伯父所說的,他是一個性情乖僻的人。我們這就去找他吧!”
“可是,達龍……“
少年的聲音和眼光第一次露出激動的感情。
“戰場上還有我軍的士兵,我們要丟下他們嗎?”
達龍的表情變得極為沉痛。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請殿下放遠眼光,把重點放在日後的複仇吧!”
因為隻有先保住性命才能報仇啊!
“……”
亞爾斯蘭默然地點了點頭。
尚未完全消退的霧氣和急速降臨的暮色,競爭著地上的支配權。也因為這種自然條件的庇護,亞爾斯蘭和達龍方才得以逃過魯西達尼亞軍的追捕,消失在巴休爾山係的濃密森林和溪穀當中。就算有敵人執拗地追到此地,但是,隻要一想到堆積在達龍身前那些如山的屍體,相信沒有人會不感到戰栗的。這一天,斬殺無數魯西達尼亞軍極富盛名的黑衣騎士的存在,對魯西達尼亞軍而言無疑是一場噩夢。
當半邊月亮升起,照耀著殘留在漆黑平原上的霧氣時,戰事完全結束了。
魯西達尼亞兵仍然在月光照耀下的戰場上徘徊著,他們一看到負傷的帕爾斯兵便毫不留情地擊殺這些既不能抵抗也不能逃走的“異教徒”。他們的神和他們的聖職者這樣命令他們。異教徒背叛“唯一絕對的神”的罪隻能用最殘酷的死法來贖罪。同情異教徒的人也被視為背叛神意,死後將被打下地獄。或許是被血腥味所迷醉了吧?魯西達尼亞兵一邊讚頌著他們的神明依亞爾達波特,一邊切斷負傷者的咽喉,挖出他們的心髒。
帕爾斯曆叁二零年十月十六日,這一天,在亞特羅帕提尼平原上,有五萬叁各名帕爾斯騎兵和七萬四千名帕爾斯步兵戰死,帕爾斯失去了全國總兵力的一半。勝利的一方魯西達尼亞軍也損失了五萬名以上的騎兵和步兵,在那麼有利的狀況和完美的陷阱輔助之下,竟然還遭受這麼巨大的打擊,這件事不禁讓他們不寒而栗。
“拜神靈附體的國王和身為聖職者卻嗜殺成性的人這賜,竟然有這麼多的人暴屍在異國的土地上。”
“算了吧!死去的人可以到天國去,而活下來的我們則可以支配豐饒的帕爾斯。支配大陸公路和銀山、廣大的穀倉。”
波德旺沾滿血跡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然而,蒙菲拉特卻帶著不甚愉快的表情策馬朝他們的國王伊諾肯迪斯七世的帳篷前去。被挖去心髒的帕爾斯兵臨死前的哀號回蕩在夜風中,蒙菲拉特不禁嚇了一跳。在先前被他們滅掉的馬爾亞姆王國中,小孩子和嬰兒都被都被丟到火堆中活活燒死。馬爾亞姆王國並不是異教徒之國,他們和魯西達尼亞一樣是信奉依亞爾達波特神的,但是,隻因為他們不承認魯西達尼亞王的教會首長權,因此就被視為“神明之敵”。
“當時的哀號聲到現在都還讓人無法忘懷。難道神明會祝福那些就因為對方是異教徒便連嬰兒也不放過的人嗎?”
然而,波德旺沒有聽到。蒙菲拉特那充滿陰氣的聲音被前言傳來的響聲給蓋過去了。
“抓到帕爾斯的國王了!”
數百個魯西達尼亞兵仿佛唱頌著同一首歌似地高聲叫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