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家娘子看似平常,但卻生就一副妖骨。但不知是何原因,這女妖竟心甘情願地任一個凡人欺淩。鳳銘顯然也看出了那女子不是凡人,皺著眉頭,仍自斟自飲。不一會,那小二便端著小菜上了樓,“姑娘,您的飯菜。”“小二哥且慢,奴家有些事情想問問小二哥。”我從袖中掏出一塊碎銀,放在了桌上“小二哥拿這錢去買點酒喝吧。”那小二喜不自勝,點頭哈腰:“姑娘盡管問,如有小人知道的,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那小女子便問了。剛才那樓下醉酒之人的來曆你可知道?”“姑娘算是問對人了。這個王秀才的來曆我是最清楚不過了。這王秀才是前年搬來京城的,之前不知道住在何處,隻知道他總是來往做些絲綢生意。但這讀書人嘛,都為博取功名,這王秀才據說是曾考中探花,卻不想被人冒名頂替。伸冤無門,一直盤桓至此。當然,這都是那王秀才自己說的,是真是假,小人也不知道。”“哦?還有這等事?那王家娘子你可知道?”“這王家娘子生得貌美這城西誰人不知,但不知緣何嫁給了這王秀才。這王秀才除了做生意,便是整日去那勾欄花巷,那小娘子一人在家,不知被多少人惦記著。可那王秀才不懂憐香惜玉,整日打罵,可憐那王家娘子竟嫁了這麼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我見這酒保再說不出旁的什麼來,就打發他走了。
姐姐說這世上修行的多是紅塵看破,隱逸山林。留在這街頭巷尾的多是不成氣候,妄念易動的,遲早要受果報。今天見這一位,不由得也讓人憐惜得緊,但不知是何緣故。
是夜,李雯把我們叫進房來說是有事相商。剛關上門,李雯就跪了下來,泣不成聲:“我想見太子殿下一麵,請恩公幫我!”李雯此舉唬我們一跳。“這容易啊,動動指頭的事,鳳銘交給你了。”鳳鳴衝我翻了翻白眼,沒說什麼。
我百無聊賴順著房梁上去臥在了房頂,浩瀚星辰,天地不過爾爾。我一會想著白蛇的恩人這世會不會是個無賴乞兒,一會又想著那和尚隻著白衣的胸膛,不覺等到他二人回來已過五更。鳳銘冷著臉,一聲不吭的回了房。我把滿臉淚水的李雯拉進房裏,問她經過。“剛見太子殿下時,殿下幾乎認不出我的麵目,我向他坦誠原委,他卻相信那劉霏偽造的證據,說我鬼迷心竅,趨炎附勢。青姐姐,他為何不信我?他怎能不信我?”李雯泣不成聲,暈倒在地。
如此,一夜難眠。
“青兒!醒醒快醒醒!李雯去送死了!”我剛有絲睡意,便被鳳銘搖天撼地的敲門聲驚醒。我拉開門,鳳銘一頭鑽進來,塞進我手裏一封信。我看了個大概,原來,李雯自己到官府投案,被關進大獄,一心還奢望那太子搭救。“怎麼辦怎麼辦,簡直蠢到無可救藥!”鳳銘急得滿頭大汗。“鳳銘,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等不能幹涉。”鳳銘看著我,臉上些許落寞“青兒,你果然是大了。越來越像你姐姐而不是一條蛇。”我不由得歎息“鳳銘,你聽我說,我和一樣關心那李雯的生死,可那太子就是她的命數就是她的劫。”鳳銘漸漸冷靜了下來,拉著我去了最繁華的瓦肆。西域舞女粉麵梅妝,舞態婆娑,奏新聲雅韻。酒至數巡,一姬轉軸撥弦,纖手斜拈,輕敲慢按,滿座清香,一庭韶音。我和鳳銘款斟漫飲,卻無甚雅興,最後卻都是酩酊大醉。
很快,李雯要被斬首菜市口的告示貼了出來,諷刺的是,那太子,她一心掛念的人是她的監斬官。
“鳳銘,你說會不會其實這一切就是李雯杜撰的?”我晃著酒壺,拖著意識模糊的鳳銘遊蕩在大街小巷。“編出來騙自己尋死?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哈哈哈.....”我也跟著鳳銘一起笑。“你說是不是那李小姐她一廂情願.......”鳳銘倚著雕欄隻看著月亮低低地吟誦:“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我們是醉了吧,可是又覺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李雯處斬那日,我和鳳銘隱逸著身形站在法場。那太子,黃袍蟒冠,眉若刀刻,目似利劍。行動器宇皆非凡物。一張臉冰涼,眼中似有不忍問道“犯人可有話說?”一直低著頭的李雯雙目如電:“我都要死了,你還不信嗎?”那太子不為所動:“賤婢,你是要以死相逼,脅迫本宮嗎?”血紅的斬簽擲下,劊子手手起刀落。
玲瓏骰子安紅豆,問君相思知不知。
“我們就這樣放過那個太子?”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洪武十四年,太子即位,太子妃劉氏為後,改年號真武,即為真宗。真武六年聖上廢後。真武每夢魘連連,夜不能寐,於真武二十六年薨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