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武當】第十六章攝心歸元須退思(2 / 3)

趙桓楚:“前輩深夜來此,不知還有什麼指教?”

閑鶴真人嗬嗬一笑:“聽你的故事聽得有些入神,倒把正事給忘了。”說著大袖一拂,旁邊椅子上的軟墊無風自動,飛到了趙桓楚的腳邊,然後續道:“來,你先盤膝坐好了,就像你平常那樣攝心入定就可以。”

趙桓楚雖然大惑不解,卻依言盤膝坐好,然後眼觀鼻,鼻觀心,不多時就進入了平常攝心內養的狀態。

若是不曾被心魔衝神,那麼趙桓楚會感到丹田一股氤氳內息逐漸升起,而後鼓蕩四肢百骸,極舒適,極輕快,髒腑筋肉經絡內息無不清晰可見;可自打他殺了鼠三一夥人以後,就此被心魔纏繞,定境中種種驚悚難安,原本那平安喜樂的境界再不可得。

最近十幾天暫時將這些是放之腦後,隻是一心當起了學員,因為心有所係,所以定境中雖然心魔依然,但卻不是那麼難以承受了。此時依言入座,種種驚悚固然不變,深心竟有種種悔恨之意。

就在此刻,趙桓楚神魂中忽然響起了一聲長吟:“若人罪能悔,悔已莫複憂;如是心安樂,不應常念著;不以心悔故,不作而能作;諸惡事已作,不能令不作;不應作而作,應作而不作;悔惱火所燒,正覺自此始。”

這一聲長吟如龍吟大澤,虎嘯深山;又如天邊驚雷炸響,滾滾震人心肺;還如清風拂月,鬆濤震地,趙桓楚靈台中即便是有萬千心魔纏繞,也被這一聲長吟給掃蕩一空了。與此同時,趙桓楚更是自然而然地明了這一首佛偈的含義。

趙桓楚之所以心魔糾纏難消其根本還在一個悔字。後悔自己沒有更勇敢些,自己早一些向蘭秋玲表明心曲,至少她不會在死前都還不明白自己待她的心意。

後悔自己帶人刨了自己的祖墳,孝道大虧,將來到了黃泉路上,祖宗們豈能饒過了自己這個不肖子孫?

後悔自己本著所謂替天行道之心,親手殺了鼠三四個人。正所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自己雖然偷襲成功大仇得報,但是這一切若是還施己身,又當如何?人所不欲勿施於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殺了幾個惡賊固然是快意恩仇,但是深心中卻不能不去想如果這一切發生在自己身上又當如何呢?

為了取信於人,帶人刨了自己祖墳,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呢,有沒有更好的方法呢?

也許是有的。鼠三一夥人畢竟是全國通緝的a級通緝犯,放在古時候那就是全國海捕的天字第一號的欽犯,若是在引他們去刨自家祖墳的時候事先通報警方,然後借勢布下了陷阱當場收網,自然可以免了騷擾祖宗之靈。

當然這未必能夠成功,但至少是可以避免讓這些惡賊得手的方法之一,而趙桓楚當時連想都沒有想,事後雖然想到了這一點,但是那要親手報仇的執念一起,便是十萬金剛羅漢也降他不住了。

正所謂不知者不罪,壓根就不知道有這樣的可能性和方法,那麼趙桓楚也就沒了這一些糾纏的心魔,但隻要知道了,種種悔恨自然就相伴而生。如此一來,心魔已經種成,隻要有一個合適的機緣,就一定會爆發出來。

在趙桓楚事後的解決方法就是自刎謝罪,人死則諸事全消,也算是一種消極的自我解脫的方法;可遇到林薇以後,對方直截了當地指出那隻不過是揮刀一割的懦弱之人的方法而已,不是男兒漢大丈夫的氣概,也不是真心悔過的正解。

那麼什麼才是正解呢?

閑鶴真人借用佛偈說出來了:“若人罪能悔,悔已莫複憂;如是心安樂,不應常念著。”當你的確明白了自己所做皆非,那就真的去悔。已經過去的既定事實是不能改變的,也是無從改變的,真正的心魔所在是“應作而不作,不應作而作”,那麼就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為什麼臨機卻沒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

悔的最終目的是要達到諸行無悔的境界,絕不是破罐兒破摔,自欺欺人,而是要在定境中去重新經曆讓自己感到悔恨無地的那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曆,然後破境而出。這也就是這段佛偈的最後所說的“悔惱火所燒,正覺自此始”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