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個師父》與中學語文教學
教育論叢
作者:蘇虹 郝江波
摘 要:《我的第一個師父》在中學被關注較少,但是這篇雜文卻是非常適合中學生來閱讀。它輕鬆、幽默、有人情味又頗具親和力。而且在文體上的“越界”也與中學生的審美心理是非常吻合的。
關鍵詞:《我的第一個師父》;中學語文;幽默
[中圖分類號]:G63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1--01
魯迅的《我的第一個師父》作於一九三六年四月一日,收入《且介亭雜文集》,是魯迅後期一篇頗有特色的文章,甚至可以說是魯迅作品中最具人情味和人間氣息的幽默詼諧的雜文。魯迅作品有顯著的“文體越界”現象,展現了魯迅自由、無拘無束、天馬行空、灑脫的創作狀態,這篇文章即是如此。它是雜文,但融入了較多的敘述和抒情的因素,所以我們把它看做是一篇回憶性的散文也未嚐不可。魯迅一生有兩次較為集中地創作散文尤其是回憶性散文的時期,一是一九二六年,以《朝花夕拾》為代表,另一時間段是一九三六年,幾乎是魯迅麵臨疾病對生命的威脅、逼近生命盡頭時期的創作,如《我的第一個師父》、《這也是生活……》、《死》、《女吊》、《關於太炎先生二三事》以及未完成的《因太炎先生而想起的二三事》等。《我的第一個師父》在風格上和後期的小說集《故事新編》更為接近,都表現出極為從容詼諧的幽默特色,在如此嚴酷的生命情形之下,能夠寫出如此灑脫、從容、幽默的作品,不能不說是魯迅藝術的又一個高峰。中學生對學習魯迅及其文章有很多偏見和隔膜,而選哪些魯迅的篇目讓中小學生去學習、接近魯迅是非常重要的,目前中學教材中多是選擇魯迅《朝花夕拾》中的文章,應該說是較符合中學生的認知能力和審美心理的。《我的第一個師父》被關注較少,但是這篇雜文卻是非常適合年輕人或者中學生來閱讀的。
《我的第一個師父》中講到的師父不過是一個剃光了頭發的俗人。這裏的龍和尚是世俗和充滿人間氣息的,讓人感覺可親又有些可愛!下文為了進一步寫出師父的可親、可愛和世俗,又寫了師母以及師父和師母如何戀愛的故事。“因此我又有一位師母,就是他的老婆。論理,和尚是不應該有老婆的,然而他有。……有時還有水果和點心吃,——自然,這也是我所以愛她的一個大原因;用高潔的陳源教授的話來說,便是所謂‘有奶便是娘’在人格上是很不足道的。不過我的師母在戀愛故事上,卻有些不平常。‘戀愛’,這是現在的術語,那時我們這偏僻之區隻叫做‘相好’ ……總之,聽說龍師父年輕時,是一個很漂亮而能幹的和尚,……鄉下做社戲了,他和戲子相識,便上台替他們去敲鑼,精光的頭皮,簇新的海青,真是風頭十足。鄉下人大抵有些頑固,以為和尚是隻應該念經拜懺的,台下有人罵了起來。師父不甘示弱,也給他們一個回罵。於是戰爭開幕,甘蔗梢頭雨點似的飛上來,有些勇士,還有進攻之勢,‘彼眾我寡’,他隻好退走,一麵退,一麵一定追,逼得他又隻好慌張的躲進一家人家去。而這人家,又隻有一位年青的寡婦。以後的故事,我也不甚了然了,總而言之,她後來就是我的師母。”和尚娶老婆更加新奇,其過程也非常可笑,但更加突出了龍師父的人性化的一麵。而且這一段充分體現了魯迅創作的靈活灑脫,同時表現出了魯迅作為雜文家的風範,他經常在回憶往事中順手牽羊,對時事和論敵加以諷刺,如在講小孩子因為有水果吃而愛師母時提到“有奶便是娘”順便對論敵陳西瀅進行諷刺,在談師母愛上師父時說師母似乎是難改“不以成敗論英雄”的惰性進而對《宇宙風》上的文章給予回應。接下來回憶了師兄弟的生活:“成人願意‘有室’,和尚自然也不能不想到女人。以為和尚隻記得釋迦牟尼或彌勒菩薩,乃是未曾拜和尚為師,或與和尚為友的世俗的謬見。寺裏也有確在修行,沒有女人,也不吃葷的和尚,例如我的大師兄即是其一,然而他們孤僻,冷酷,看不起人,好像總是鬱鬱不樂……我所熟識的,都是有女人,或聲明想女人,吃葷,或聲明想吃葷的和尚。”這裏通過嚴肅正經的筆法蘊含了詼諧和幽默,而且主要從人性的角度真實地展現了人的心理。“我那時並不詫異三師兄在想女人,而且知道他所理想的是怎樣的女人。人也許以為他想的是尼姑罷,並不是的,和尚和尼姑‘相好’,加倍的不便當。”“不便當”這個看似不起眼的詞卻含蘊深刻且富於想象力。接下來魯迅通過對當地習俗“解結”儀式的描寫,深刻地揭示了當時的女性尤其是所謂的太太小姐們虐待異性的病態心理。“後來,三師兄也有了老婆,出身是小姐,是尼姑,還是‘小家碧玉’呢,我不明白,他也嚴守秘密,道行遠不及他的父親了。這時我……聽到了和尚應守清規之類的古老話,還用這話來嘲笑他,本意是在要他受窘。不料他竟一點不窘,立刻用‘金剛怒目’式,向我大喝一聲道:‘和尚沒有老婆,小菩薩那裏來!?’這真是所謂‘獅吼’,使我明白了真理,啞口無言,我的確早看見寺裏有丈餘的大佛,有數尺或數寸的小菩薩,卻從未想到他們為什麼有大小。經此一喝,我才徹底地省悟了和尚有老婆的必要,以及一切小菩薩的來源,不再發生疑問。但要找尋三師兄,從此卻艱難了一點,因為這位出家人,這時就有了三個家了:一是寺院,二是他的父母的家,三是他自己和女人的家。我的師父,在約略四十年前已經去世;師兄弟們大半做了一寺的住持;我們的交情是依然存在的,卻久已彼此不通消息。但我想,他們一定早已各有一大批小菩薩,而且有些小菩薩又有小菩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