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紹和馮小婉回到了家裏時,天色已晚,唐雲紹坐到院子裏,找了個大碗,倒了一大碗喬碧月送的酒,放在鼻子下深深的聞了一下道:“已經太久沒有喝過酒了,什麼味道我幾乎都要忘記了。”
馮小婉看到了過來道:“都要睡覺了你還喝什麼酒,你真要想喝,今晚就別到床上睡覺,免得熏到我和鳳女。”
唐雲紹趕忙收了大碗道:“不喝,不喝了。”兩人雖然女兒都已經有了,可是唐雲紹依然還是寵著她怕著她,不敢違了她的意,馮小婉抱了女兒走到房中,唐雲紹將酒倒回到壇子中,可是留下了小半碗,偷偷喝了,他當年在洛陽時,日日縱酒歡歌的,實在是太想念酒了。
唐雲紹又收拾了一下院子裏的農具,回到房中,馮小婉在燈下看那些布,她看了一會兒對唐雲紹道:“你看這些布織的多密,繡的也好,你在洛陽時這布多少錢一匹?”
她等了片刻,唐雲紹竟然不回答,馮小婉抬頭望去,唐雲紹已經斜在床上睡著了,馮小婉有些生氣,伸手拉了他一把道:“和你說話呢,怎麼就睡著了,你看都壓著女兒的手了。”
唐雲紹揉揉眼睛起身來,將小浣青的小手拿到了一邊道:“不知為何,頭有些暈沉沉的。”
馮小婉不耐煩的道:“那你去睡吧。”
唐雲紹答應一聲,起來走到桌前拿了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冷茶,準備喝點水就睡覺去了,無意中的一斜眼睛,從半開的窗格子看到院中牆頭爬了兩個身穿軍衣的官兵,這兩人小心翼翼的輕輕向下探身,準備從牆頭下到院子裏來。
唐雲紹打了個激靈,睡意全無,他急走到馮小婉坐的小桌前吹熄了燈火,馮小婉不悅的道:“你幹嘛吹了燈……”
唐雲紹低聲道:“外麵有官兵,可能是來捉我的。”馮小婉這才大吃一驚道:“怎麼……怎麼辦?”
唐雲紹從床上撈起女兒交到她的手中,跟著從床底下摸著拿了一把砍柴刀出來,然後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別怕,有我呢。”
他拉著馮小婉,馮小婉抱著女兒,盡量低著身子慢慢走到了和臥房相通的廂房,他將砍柴刀插在後背,然後將廂房中儲備糧食的大木桶和一些農具移開,後麵靠牆壁還有半片石磨,唐雲紹將半個石磨也移開,再掀起緊貼著牆壁的一個破木板,露出一個小小的洞口,唐雲紹低聲道:“快些進去。”
馮小婉又驚又奇,家中居然有這樣一個洞子,她先前竟然一無所知,因為這廂房放的都是些破舊的農具等,唐雲紹從來不讓她做這些粗重的活,這個洞子他許久之前就已經挖好了,之所以不給馮小婉說,是因為她向來膽小,怕她知道家中有了這樣的一個地洞,經常會擔驚受怕的。
馮小婉讓唐雲紹硬推著鑽進了地洞中,這洞中黑暗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馮小婉有些害怕,剛要說什麼,唐雲紹已經將木板堵上,隔了木板低聲道:“千萬不要出聲,我引開他們回頭接你們。”他又合上石磨,去搬農具和糧食。
門口一亮,兩名官兵已經摸了過來,一人喊了句道:“在這裏了。”另外一人提了刀就衝了過來,唐雲紹暗暗叫苦,避開這人的刀子,提了砍柴刀刺入他的胸膛,另外一名官兵看他凶狠,轉頭就跑,唐雲紹從背後刺了他一個透心涼,他連下殺手,實是無奈,這兩人已經看到了他堵那個洞口,為了馮小婉母女的安全,隻得殺了這兩個官兵。
唐雲紹急急手忙腳亂的將糧食農具收拾到牆角,跟著又重新回到臥房,從臥房的窗子翻出,從牆角豎著的梯子爬到屋頂,又從屋頂跳到後巷,向前奔逃。
捉他來的官兵雖然不少,可是黑夜之間,官兵怕死不敢上前,事先沒有經過踩點詢問,計劃不周,地形不熟悉,竟然讓他給越了屋頂逃走,他的房前不遠就是梁河,屋後幾家鄰居之後就是樹林,趁夜逃脫半不困難。
唐雲紹奔到林中,感覺自己頭暈眼花,有些支撐不住了,他本想著跑到半山去通知李良嗣一聲,可是實在無法趕到半山了,他向右到了梁河岸邊,用冷冷的河水拚命的洗了洗臉,可是依然抑製不住困意,一腳跌倒了河岸邊的蘆葦上,想要掙紮著爬起來,感覺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他躺在這河岸邊上,官兵尋來,一下子就會發現他了,唐雲紹想要鑽到河邊蘆葦叢中深處,可是連這點力氣也沒有了。
忽然遠處一條黑影極快的奔了過來,掠過唐雲紹的身邊,這黑影又很快轉了回來,竟然是一條狗,它在唐雲紹身上聞了一聞,跟著狂吠了兩聲。
不遠處有人說道:“大黃,回來。”竟然是黃高的聲音,這隻黃狗就是他們在那石洞遇到洪水裏救下來的那隻小黃狗,此時它已長大了,一直都是黃高養著它,唐雲紹也常叫黃高到家中吃飯,這黃狗也會跟來,它早就認識了唐雲紹了。
黃狗“嗚嗚”低咽了兩聲,吠了一聲,黃高就走了過來,他看到唐雲紹猛然吃了一驚,蹲下來道:“五哥,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