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紹迷著眼睛道:“到裏麵藏……起來。”黃高不敢多說,拉了唐雲紹的手臂拉到他蘆葦草叢深處,他個頭太小,那隻黃狗也識趣的去用嘴巴咬了唐雲紹的衣服幫忙,它在黃高的訓練之下,已經有很高的靈性和悟性了。
這蘆葦和草叢茂盛,這梁河鎮本就是地廣人稀,真要藏起來,也很不容易找到人的。
李良嗣習慣的又練習了一遍槍法,班察午蘭抱了兒子李承晚坐在一邊看他練完,喜吟吟的將兒子送到近前,李良嗣去逗逗兒子的嫩臉笑道:“等你再長大些,爹爹教你好不好?”
班察午蘭道:“整日使槍弄棒的有什麼好的,還不如去讀書做學問的好。”
李良嗣道:“文也要,武也要,文武又全嘛。”他剛說到這裏,籬笆欄柵外一個小個頭農夫叫道:“李四哥,保正讓你去他家裏一趟。”
李良嗣回頭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麼?”
那農夫道:“我也不知,可能就是商量著重修梁河橋的工役吧。”
重修梁河橋是鎮上早就預定下來的,已經商議了幾次了,李良嗣也無絲毫懷疑,他將那鐵槍交到班察午蘭手中道:“保正叫我,我可能要晚些回來,不行你就先睡了吧。”
班察午蘭接了鐵槍道:“也別太晚了,我等你回來,路上小心。”
李良嗣“嗯”了一聲,轉身和那農夫一起走了,到了門口處,班察午蘭“哎”了一聲,李良嗣回過頭來,班察午蘭去到了他的身前,將他後背上的白灰拍拍道:“要不換件幹淨的衣服再去吧。”
這些白灰是李良嗣日間勞作沾上的,李良嗣道:“不用麻煩了,這大晚上的保正也不會怪我失禮的。”
班察午蘭這才道:“晚上走路小心點。”李良嗣這才擺擺手去了,班察午蘭看著他的身影漸漸遠去不見,不知道怎麼了,她的心裏今晚失落落的,竟然一點也不舍得李良嗣離開她的視線。
她關好門回到房中,靠在床裏呆了一會兒,四周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那盞本就如豆一般的油燈燈芯燃的時間久了,隻剩餘一點點的光亮,睡中的兒子李承晚翻了個身,也不知是否是餓了,咳著哭了兩聲,班察午蘭悚然一驚,去懷抱了他,鬆開衣襟哺他吃了兩口,去到桌前剪刀剪了燭頭,燭光又亮了許多,油中有水,燃燒著發出輕微的“吱吱”之聲。
班察午蘭心中煩燥,抱了兒子走到門前,想要拉開門去看看李良嗣回來了沒有,她拉開房門的一瞬間很快又合了起來,那籬笆牆外和木門處,已經有七八個官兵正躡手躡腳的走向門來。
班察午蘭心頭狂跳不已,急忙掩好衣衫,跑過去吹熄了燈火,提了那鐵槍轉到門後,將門閂輕輕的推閂上。
她一手抱了兒子,一手持了鐵槍,後背貼了門邊牆壁,細聽門外的輕微腳步聲,不大一會兒,一把薄薄的刀尖從門縫伸了進來,去撥那個門閂,班察午蘭就站在門後,看到那刀尖慢慢撥動門閂,好像在撥動她的心頭一樣讓她緊張。
班察午蘭一咬牙關,伸手去握住了門閂,刀尖在外撥動已不好撥了,聽得身後有動靜,班察午蘭轉頭去看,窗子已經讓人抬起打開,一個黑黑的腦袋探了進來,班察午蘭鬆開門閂,咬了牙齒向這腦袋刺了一槍,也不知刺到這人那裏了,這人很快慘呼著縮回頭去,窗子就落下合上了。
撥門閂的那人很快打開門板,推門邁步走了進來,房中極是黑暗,他一下子看不太清楚,躲在門後的班察午蘭伸槍刺出,一下子洞穿這人的肋下,這人吃疼了大呼著跳著跑出門去。
班察午蘭趕緊的重新關好門去,躲在門後黑暗處,此時此地,她心中極是盼望著李良嗣能及時趕回來救她母子,她也相信,李良嗣一定會的。
外麵靜了片刻,有人大聲道:“一個婦道人家,就嚇得你們不敢進去了?”
另外一人較低了聲音道:“你不怕你進去啊。”跟著幾聲拳腳踢打喝罵之聲,又停了一下,外麵有人道:“我就不相信她不出來。”
班察午蘭感覺後麵甚亮,回頭望去,隻見後屋已經騰起火苗,濃煙從後屋進來,這些官兵不敢進來,竟然放火燒屋子,要逼她出來。
班察午蘭想要到近前救一下火,可是火勢已起,外麵的官兵又是數處放火,山風吹來,木製的房屋很快劇烈燃燒著,火借風勢,片刻房子就成了一片火海。
那些官兵也被火勢逼退到了遠一些的地方,他們嘻嘻笑著談論著,沒有一個人想著去救火,幾個附近的鄰居看到火起,吆喝著提了水桶過來救火也給他們喝住驅趕退了。
大火中先前還依稀聽到小孩子的啼哭聲,不過很快就沒有了聲音,官兵們嘻笑著等著班察午蘭一身火球一樣從房中衝出來,可是大火燒了許久,也未見有人出來,她已經和自己的兒子一起,葬身在這熊熊燃燒的大火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