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匆匆而過,時間竟然又過了一年。
梁河鎮漸漸恢複了以往數年前的繁華,有了酒樓、當鋪、布莊等等,官府管理上也有所以鬆懈,梁河鎮上的百姓們隻要去保長那裏說一聲,也是可以到利州府城去的。
唐五唐雲紹此時已經沒有了一丁點洛陽城少年侯爺的樣子了,土裏土氣一身農夫的裝扮,馮小婉也不再是商人的千金,而是一個標準的鄉下少婦了,她抱了女兒唐浣青,和丈夫唐雲紹一起坐了別人的驢車,到了利州府城裏來,因為唐雲紹挖渠修橋掙了幾百文銅錢,想著給女兒買些布料做衣服,同時置辦些日常用品。
利州府城中有一家“朱錦記”布莊,唐雲紹抱了女兒在外麵等候,馮小婉自己到了裏麵去挑選布料,這家布莊規模甚大,店中夥計眾多,來挑選布料的女人們也很不少,馮小婉讓店夥計拿了布料過來,細細的看,聽得門口又有人進來,眾位店中的夥計掌櫃們紛紛叫著“東家”和“朱押司”,馮小婉微抬頭瞄了一眼,原來這是一個有些胖的中年男子,她也並沒在意,隻是低頭選布。
朱押司和眾位夥計掌櫃們打著招呼,他在離馮小婉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馮小婉直覺這胖子在看自己,轉過頭去向那夥計道:“多少錢?”
招呼她的夥計答道:“三十文。”
馮小婉拿了三十文銅錢出來,送給這夥計,她剛想將布包一下帶走,那朱押司搶上一步,向方才收錢的夥計罵道:“這布料明明是二十文,為何多收這位姑娘十文?”
店夥計急爭辯道:“這布料明明是三十文……”朱押司已經搶到他近前伸出手來道:“拿來。”
店夥計不敢再說話,將方才收馮小婉的三十文錢交到了朱押司的手中,朱押司拿了十文錢出來向馮小婉道:“是夥計弄錯了,多收姑娘十文錢,還給你。”
馮小婉無從知道到底是不是這夥計多收了她十文錢,她伸手去接,朱押司將銅錢交到她的手掌中,卻反手拉住了馮小婉手腕道:“姑娘不是本城的吧,怎麼以前從未見過?”
馮小婉萬料不到他竟然如此無禮,又羞又惱縮手回拉,隻是這朱押司力大,竟然掙脫不了,馮小婉回頭想要去叫唐雲紹,聽得身後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你又在這裏占人家姑娘的便宜,也不收斂一下。”
馮小婉抬頭看去,隻見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快步從外麵走過來,竟然是喬碧月,朱押司看她進來,稍稍鬆手,馮小婉終於掙脫,低頭想要走開,喬碧月已經認出她來,喜道:“馮小婉,真的是你。”
她快走兩步上前拉著馮小婉的手,道:“這麼久不見,總想著回去看看你們幾個,可總也不得空。”她顯得這麼親熱,馮小婉不好說什麼,隻是哦了一句,喬碧月又道:“你們過的還好麼?”
馮小婉道:“都很好的。”
喬碧月道:“那窮山僻壤的能好到那裏去了,你以前可是富家千金,如今日日勞作,手也這麼粗了。”馮小婉歎了口氣道:“那也沒辦法了。”
朱押司上前來向喬碧月道:“你們……認識?”
喬碧月道:“以前在梁河鎮時,我和小婉的關係最好了,是不是小婉?”
馮小婉隻好道:“是啊。”喬碧月這個倒也沒有說謊,因為班察午蘭性子直,不會如馮小婉這麼好說話,喬碧月道:“我離開梁河鎮以後,就到了這利州府來了,這家布莊也是我們的,走,我我帶你去挑些好料子去。”
馮小婉急忙道:“不用了,我女兒還在外麵等著呢。”
喬碧月道:“不是由唐五在照看嗎?有什麼關係呢,方才我進來時看到他了,他沒看到我。”
馮小婉無奈,隻好和她到處看看,喬碧月走到了一排布料前,拿了大紅的一匹下來,對馮小婉道:“你摸摸,這料子織的多細多密,繡邊多好看。”
馮小婉伸手摸了一下道:“是很好。”
喬碧月道:“這布料是從洛陽過來的,它的繡花手藝叫汴繡,和我們巴蜀的蜀繡不一樣,你看看多好看。”馮小婉聽她說是從洛陽過來的布料,多問了一句:“從洛陽到這裏這麼遠,這布料應該很貴吧。”
喬碧月道:“是不便宜了,其實洛陽到這利州府也不是特別遠,隻是兩國交兵,商貿停滯而已,我丈夫在衙門裏做事,出城方便的很,我們家布莊才有這麼好的料子。”
馮小婉哦了一聲,低下頭去,喬碧月看她這樣,問道:“你們家有親戚朋友要出利州府城嗎?”
馮小婉這才道:“其實我丈夫是大魏的百姓,一直想回故土的,誰知道到了巴蜀以後連年征戰,想回也回不去了。”
喬碧月微微笑道:“你怎麼不早說了,這一點點小事,明日讓我們家裏的到衙門裏寫張出關碟紙,蓋個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