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羽洛的邀請(2 / 2)

蝶戀花

記憶相逢微風雨,脈脈含情,路滿伊人影。朝看日出晚看霞,輕風青草枕頭睡。 曉寒牽掛無情緒,慵斂容妝,卻上倚樓欄。更恨是斜雨竹林,嵐煙霏微迷路人。

訴衷情

去村山腰暮色陰,流水繞枯藤。倚傍籬笆高懸月,清風涼透桃花。 莫憶興,追前逝,怕成傷。流年漸漸,孑然憑欄,月冷闌幹。

我對這兩首衝動而成的詞非常滿意,不過《訴衷情》寫至“孑然憑欄”時腦子突然跳出一句“不知離緒幾時休”,多了三個字,隻好忍痛刪掉。後來絞盡腦汁,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四個字來收尾,記起吳文英《高陽台》裏有一句“半飄零,庭上黃昏,月冷闌幹”,後麵的四個字莫名其妙的契合。我在心裏謝了謝吳文英老先生的在天之靈,然後將它抄過來。

我把寫詞的草稿紙折好塞進口袋,在心裏從一默念到一百,媽的,還不打鈴。

下午考數學,我想起了我天真時代的數學老師,不知道他的腿好了沒有。那是幾年前的事,步忠因為數學老師給了他假的答案,被迫複讀一年六年級,懷恨在心,叫了幾個朋友埋伏在路邊,等數學老師路過的時候就衝上去掄棍子。朋友力氣用太猛,沒掌握好度,幾棍子下去就把數學老師的腿打折了。

我每次考數學事先都要喝一杯咖啡提神,否則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我會睡著。上次考試我就忘記喝了,寫完十二道選擇題我就開始犯困,最終數學隻拿了二十三分。這次又沒喝,我已經做好了睡覺的準備。但是我沒有——因為考試答案怎麼可以印在答題卡後麵!我太興奮,心撲通撲通的亂跳,想老子這回終於要人品大爆發了。我抄完選擇題和填空題的答案,心裏湧起一陣愧疚感,糾結到底要不要告訴老師答題卡後麵有答案之類的問題。

我將答題卡撕成兩半,然後把手舉起來。老師從講台上走下來,我說,老師,我不小心把答題卡撕爛了,可以給我另一張新的嗎?我把答案重新抄過去。

老師說,怎麼那麼不小心,等著,老師給你拿去。

我接過老師給我的答題卡,下意識翻看後麵有沒有答案——一片空白,內心舒坦,說,謝謝老師,我這就把答案抄過來。

之所以想到要換答題卡,是因為我不想在老師改卷的時候覺得我猖狂到利用寶貴的考試時間在答題卡的後麵寫上跟打印一樣工整的答案。我做題——不,抄題速度很慢,因為俗話說“細節決定成敗”,擔心會抄錯每一個微小而不起眼的符號。所有的答案都抄好後,我又仔細思考了一下,決定將最後一題分值十二分的答案擦掉,因為拿滿分真的會很容易讓人懷疑到作弊。

交卷後我做了虧心事般走出考場,趁沒人的時候將撕成兩半的答題卡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裏。在心裏幻想試卷發下來,自己數學考一百三十八分的場景,除了幾句讓人變得虛榮的誇讚,仿佛生活依舊。

第二天的文綜和英語很不順利,隻好埋怨考試作弊的報應來得太快。先是文綜,沒答案抄就罷了,在填塗答題卡的時候筆芯還斷了。我想借旁邊的同學要小刀削鉛筆,他們的知識產權比美國人還敏感,以為我是要他們傳答案,一個個都假裝沒看見。無奈,我隻好拿著那斷出來的一丁點鉛筆慢慢塗,拇指和食指都被染得黑黑的。後麵的每個大題都留有一大片空白,仿佛不是要學生寫答案,而是要學生寫長篇小說。我每個題目後麵基本上是寫兩三行之後便沒東西可寫,恨自己沒有儒勒·凡爾納的想象力,越寫越心虛,手心還一直冒汗。

考英語的時候更倒黴,考前幾分鍾突然想上廁所,剛出來肚子又疼了起來,所以愣是在廁所聽完聽力,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偷聽別人對話。回到考場,看著試卷上的聽力題目發呆,無比陌生,努力回想剛才在廁所裏聽見的聲音——隻有衝水時的稀裏嘩啦。我往窗外看了一眼,晴空萬裏無雲,但我感覺眼前是黑壓壓的一片。

出了考場,我有某種預感,這將會是我考得最差的一次,心中悶悶不樂,鬱鬱寡歡。想起昨天洗褲子的口袋裏還裝有寫給羽洛的詞,連忙跑回宿舍把晾在外麵的褲子收進來。所幸昨天洗褲子沒放洗衣粉,隻是隨便搓了幾下,放在口袋裏的紙沒有損壞,濕了又幹,上麵的字跡還很清楚。我利用晚自習將詞重新謄寫到另一張幹淨的紙上,然後折成長方形壓在書下。正想著該什麼時候送給她,王珊突然出現在我麵前,說羽洛問我考完試了有沒有時間一起出去吃飯。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看得爽了賞個錢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