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風起雲湧(二)(1 / 1)

這個洞鑿得光滑寬敞,可供三人並排直立而行,許是長年不用,壁上滲出水了,長了不少青苔,所幸地麵雖濕了些,卻並未長青苔,火光在洞中一閃一閃,正前方顯然有氣流而來。有氣流就意味著這不是坍塌的洞,而是個可活命的所在。細細看了一小段路,洞壁上每五十步之內都放著油盞燈芯,油盞中油所剩無幾,且因滲進水,已然無法再用,而今這支臨時做的火把也燃不了許久。事到如今,也顧不了許多了,隻盼能保少珺周全,其他的也無遐顧及了。

當下爬出洞口,取包袱和短劍綁牢了,半扶半抱著少珺進了洞口,又爬將上來,將洞口四周的塵土稍是掃勻了,在方磚上壓上些柴草,這才跳下洞口,小心地挪上方磚。一手摟緊少珺的腰,一手舉著火把往前緩進。這裏還真是安靜的所在,地上的一切什麼都聽不見,空蕩陰暗的地道中,亮著的是她手中這支火把,聽到的隻有子薑大口的喘息聲和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如此走了一段,火把的火越來越小,看來用不了一柱香的時間,這火把就該熄滅了,可這地道竟如此甬長。這倒也罷了,更奇的是前方竟出現了另一個通道,一左一右地橫在前方,不知哪條是生路,哪條是死路。

子薑此刻累得渾身乏力,看著此處分岔口,真是欲哭無淚,一時之間沒了主意,她明白這兩條路必定有一條是生路,有一條是死路,有此設計原也應是情理之中,所謂狡兔三窟,用此來擺脫追兵是再好不過。隻不過她如今已失了方寸,自己誤入陷阱是小,至多一死,可少珺怎麼辦?他若醒轉找到正確的路還好,若找至死路而來,豈不是前功盡棄,連累他枉死?子薑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忘了身旁還有少珺靠在自己身上,她這麼一坐,少珺失去支撐,重重摔在地上。子薑回過神來,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上前扶少珺坐起:“公子,你沒事吧?!”借著火光仔細察看少珺的後腦勺,生怕他這麼一摔,摔出個好歹來可怎生是好?

少珺“嗯”地一聲,眉頭動了動,緩緩醒了過來。映入眼簾的是昏暗的所在,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似有一張大口等將他納入其內,生吞活剝了。額頭上突然一陣冰涼,不知是什麼順著額頭滑落在臉上,他心驚肉跳地咽了一口口水,還沒等緩過神來,一隻手無聲無息地搭在肩上,驚得少珺渾身一震,腦門一熱,心猛地一抽,好象一瞬間跳出了胸膛的束縛,掙紮著湧向喉嚨。

“公子!您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子薑察看一番沒發現異樣仍不放心地轉來看少珺的額頭,卻詫異地看到少珺臉色慘白、目瞪口呆。唬得子薑慌了手腳,湊上前去仔細察看他的額頭、麵頰、脖頸。

少珺正在驚嚇之際猛然瞧見出現在麵前的是子薑的臉,登時三魂回了二魂,七魄返了六魄,半天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伸手拉下子薑的手:“我沒事。”

子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放心地問:“公子,您真的沒事?”

少珺驚出一身冷汗,方才嚇得魂飛魄散,這會兒好不容易回了原神,登覺渾身乏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抹了把冷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釋心懷。

子薑不明就裏,見他半晌無語隻道他在惦念偃的安危,想要勸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得同樣抱以沉默。方才那一嚇,連要逃命此等大事都拋諸腦後了,火光突然亮了很多,“啪啪”作響,子薑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火把即將燃燒怠盡,忙站起來,借著火把最後的光芒打量麵前的兩個洞口:“公子,此處有兩個洞口,一條是生路,一條是死路,我們該往何處去?”

少珺歇了一陣,緩過神來,發覺自己不知何時身處洞穴之中,所坐之處濕冷刺骨,看來這裏應是郡丞府的暗道。個中原由少珺不問也知,偃將他打暈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與偃的父子情分就此終了。當時那般凶險境地,此刻就算他設法回到府中,怕也是回天乏術,想到此節,他不禁悲從中來,黯然淚下:“父親……”

此時火把徹底燃盡,洞中刹時一片漆黑,火把燃盡的味道和洞中的黴晦之氣混在一起,憑空添了許多絕望。子薑心一涼,怔怔地望著漆黑的前方,不知該把目光落在何處。一瞬間陷入了黑暗,倒叫少珺清醒了許多,他明白偃的良苦用心,也知道惟一能報答他的就是好生活下去,哪怕是天要亡他方少珺,他也要與天抗爭到底。少珺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雙手摸索著:“子薑,子薑。”

子薑聽到少珺喚她,不由回過神來應道:“公子,我在這兒。”說罷轉身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