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摸索了一會兒，在黑暗中找到了對方。此時早已無男女有別此等顧忌，有的是相互扶持，一同求生的**。少珺緊握著子薑的手，子薑亦握緊了少珺的手。
“子薑，你還記得方才站在何處麼？”
子薑想了想，抬起少珺的手指了一個方向道：“方才我應站在此處，前方一左一右有兩處洞口，大小一致，無甚分別。”
“……我們先往左邊的洞口看看。”少珺思索片刻後道：“此時九月，應是閶闔，陽氣導萬物藏於黃泉，我們站的方向約是南，前去北方無路。惟有西東有路，閶闔在西，你我直奔黃泉如何？”
子薑聽不明白他說什麼，隻是此刻無論往左還是往右她都無關緊要，是生是死但憑天命，當下點點頭：“但憑公子做主。”
二人既拿定了主意，便摸索著往左而去，走了十幾步，依稀摸到了洞口：“子薑，你我生死由此刻開始交由自己做主，天若亡我，我必奮力抗之，若遭不測，盼你帶個口訊給玨，我方少珺有此機緣與君相識，三生之幸，期盼來生再與……”他話還沒說完，子薑已打斷了他：“公子，何出此言！你我就算死在頃刻也應一笑了之，而今不過才入洞口，生死難測，怎可妄下斷言？！要生咱們一起生，要死咱們一處死了便是！有何話與玨少爺說，待公子出去後隻管與玨少爺說去，子薑人微言輕，不敢代勞！”
少珺被子薑一番搶白，心中再無猶豫，想子薑不過一名婢女，竟有如此膽識和氣魄真是難得，自己堂堂男兒還不如她不成？當下握緊子薑的手，徑直往前走去。其實他選左邊也隻是賭賭運氣，西乃閶闔導萬物於黃泉，是死路；東是明庶意萬物複蘇應是生路。他不選生路而選死路乃取置之死地而後生之意，萬望黃泉之下乃一線生機之所在。在黑暗中時間長了，眼睛漸漸適應了環境，也依稀能分辨出大概的輪廓。二人不再跌跌撞撞，平穩了許多。越往裏走水越深，剛開始隻沒腳踝，後來已至雙膝，照此情勢，水隻會深不會淺，因為他們一直在走下坡路。地麵濕滑，積水寒冷刺骨，他們隻得踏穩一步再走下一步。
如此過了一柱香的光景，水已然沒胸，子薑不放心地問：“公子，您會水嗎？”
少珺窘迫地笑笑：“會一點兒。”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自然也聽不到他話外之意。少珺唯一回的自救本事就是略識水性，那是偃怕他萬一落水不及營救而出意外，而特地讓人教會他遊水以防萬一。現在回想起來，父親讓他遊水卻原來更有一層深意，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湮沒在水聲之中。
不出一會兒，水已至脖，再走下去便是步履艱辛，還不如遊來得快些。於是二人便棄走用遊，遊了一陣，雙手觸及的是厚實的石牆，莫不是已經到盡頭了？少珺思索片刻道：“你且在此稍候，我潛下去看看。”
“公子，還是我去吧。”子薑忙回道。
“此刻一切都應從我。”少珺攔住子薑，深吸一口氣，潛入水底一探究竟，厚牆一觸之下，竟有個約一人多寬的洞口，水下隱隱透著光，比起洞中昏暗不見天日真有如天壤之別，少珺不禁大喜過望，出口定然就是在此！足上用力一蹬洞壁遊將上去，子薑焦慮之中聽到水聲兀自鬆了一口氣，忙遊上前去：“公子，您沒事吧？”
她此刻最擔心的竟是我的安危，而不是有無出路。少珺難免有些感動，而今如斯田地竟還有個人如此關心他，當下忙應道：“我沒事，這壁下有個洞口，還有光透出，應是出口了。你且吸一口氣隨我來。”
“嗯！”子薑聽說，又是興奮又是安心，這次能逃出生天，真賴上天庇佑，與偃也有個交代，自己總算有顏麵去見玨少爺了。奮力吸了一口氣，潛下水去，隨少珺往洞口遊去。約摸數十米的狹長甬道，果真看見水中波光粼粼，光線自上而下地射入水中，閃著動人的光。出了洞口，浮出水麵，陽光的熱烈讓他們眼睛一陣疼痛，不得不閉上眼睛休養片刻以適應外麵的光線。過了稍許，他們緩緩睜開眼睛，細細打量，這窄長的甬道自上而下，出口竟然是口水井！射進來的陽光略顯昏暗了些，莫不是已近日暮？算算時辰，從清晨到現在，難道他們在暗道中已經走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