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來喪子的悲痛讓武陽君的鬢邊多添了幾縷白發,這個兒子雖不成材卻總也是他捧在手心的寶貝,疼他愛他尚來不及,怎想今日白發人送黑發人此等淒涼?府中仆人、奴婢沒有不高興的,卻又不得不裝出一臉淒苦之色來。
“兒,你放心,為父定當為你報仇雪恨!!”武陽候拔出劍恨恨地插在公子旭的靈位前。
“我這便送你去與他相會。”一個冰冷的聲音自夜裏傳來,守夜的幾個仆人不由打了個冷顫。
“誰人如此大膽!!”武陽君抽出插在公子旭靈前的劍怒吼道。
但見堂前燈光一晃,一個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大堂,見他一揚手白光閃過,守夜的幾個仆人通通仆倒在地,眉心皆嵌著一枚細如米粒的小石頭!武陽君一驚頓悟道:“是你殺了我兒!納命來!!”當即長臂一揮,仗劍刺向來人的咽喉。
武陽君到底比他不成材的兒子強多了,無論身手、劍法都要比公子旭精湛許多,加之複仇心切,所使劍招更是辛辣無比,銳不可擋。玨一時還近不得他身,隻是一味接招,找他的破綻。沒有幾招,玨已經摸清他的招數,趁著一個空擋,奪下武陽君的長劍。隻見一道白光劃破夜的黑寂,如流星劃過的瞬間,光彩四溢美妙絕倫。那是什麼?似夢中亦歡亦真的呢喃、似那吹皺的一池春水、似雨滴躍入沃土的欣喜……他從未聽過這樣動人的天籟,是夢麼?如果是,但原從此長眠不醒。
武陽君撲倒在地上,仰望著玨麵無表情的臉,突然想起一人,他用力地喘了幾下:“你……你……你是……”話還來不及說完,就斷氣了。玨冷冷地看著,一揮劍砍下他的頭顱,扔下血跡斑斑的劍,轉身仰長而去。
翌日清晨,開城門的士兵驚恐地發現城門口隻剩下一個頭顱,那是武陽君的。
子薑提著一大籃子酒肉,連夜趕路早已精疲力竭,看見前麵有塊平整的大石不由得喜上眉梢,緊趕幾步放下手中的籃子,坐了下來。抬頭看了看驕陽不禁覺得又累又渴,可隨身帶著的水早喝光了,眼下荒山野嶺又沒有人家,子薑隻好艱澀地咽了一口口水,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輕歎了一聲:“早知道方才一路上少喝些水,也不至於弄到如斯田地。”
話音剛落,一個黑影便從天而降落入她的懷裏,嚇得她往後一縮,差點從石頭上摔下去。定睛一瞧,竟是個皮囊!抬頭四下環顧,一個熟悉的身影佇立在前方。
“玨少爺!”子薑又驚又喜地拿著皮囊站了起來,三步並兩步跑到玨身邊:“玨少爺,您是來接我的?”
她的眼光中閃著光彩,欣喜自嘴角四下蔓開,似那一樹燦爛的桃花。他看著她,沒有說話,眼中依舊是一潭深水。子薑的笑僵在嘴邊,悻悻地垂下眼簾,牽強地扯出一絲生硬地笑容:“謝謝玨少爺。”
玨上前幾步,那起籃子轉身就走,子薑一看,水也顧不上喝,便快步追了上去。
回到農人家中已近午時,子薑放下籃子便開始張羅飯菜,不消一時三刻已經做滿了一桌美味佳肴。農人夫婦素來清貧,那曾吃過此等需時破費的酒肉?一時間感慨萬千疑在夢中,隻是瞅著滿桌的佳肴,遲遲不肯動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