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黃昏日落(二)(2 / 2)

公子旭的離奇死亡的消息迅速散布邯鄲城的大街小巷,眾人心中雖緩了一口惡氣卻又不得不開始擔心誰將會成為謀刺公子旭的替罪羊。公子旭雖殘暴,較之其父武陽君卻有不及,武陽君生性暴戾,好殺人且喜烹食之,府中婢女奴仆稍有不從便會被他亂刀砍死,差人剁成肉醬後與他眷養的獵犬分食之,連公子旭尚畏他三分,從不敢在他麵前造次。武陽君今年五十有餘,原本膝下隻有幾個女兒,一惱之下殺了十幾個姬妾還不解氣,索性連幾個女兒也一並殺了。好不容易才得這麼一個兒子,自然愛若珍寶,如今橫死他又豈肯善罷甘休?

當下命人封鎖全城誓要拿住元凶才肯罷休,玨與子薑早走幾步,剛出城門口封城令便到了。子薑也不明就裏,見玨走得急也不敢問明原由,隻是拿著一大包包裹緊緊跟在玨的身後。出城一百多裏,有一處山野人家,聳立於群山之中,時值陽春時分,滿山翠綠中夾著幾株妖嬈娉婷的桃花,少了一份風塵多了一份絕俗。農家屋前種著一片嫩黃的油菜,一隻“汪汪”直叫的黃狗警惕地從屋子裏跑出來大聲警告前來的陌生人。

農家住著一對年邁的夫婦,他們年紀老邁卻膝下尤虛,隻養著一隻黃狗和幾隻雞。他們平日裏多見群山少見人,對於玨和子薑的到來夫婦倆禁不住喜上眉梢,拉進屋來熱茶野果招待著唯恐怠慢了貴客。

稍是休息後,玨將子薑叫到一旁,給了她一錠銀兩:“你去置辦些酒菜,明日晌午時分請這對夫婦吃酒,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許聲張。”

子薑口裏答應了,心頭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跟在玨身邊已有幾個月,可他的性子卻總是陰晴不定叫人難以捉摸。當下暗地裏留了個心眼,揣著銀子往最近的集市走去。農家位處深山,去往最近的集市一來一回也需時一天,如此倒也正好趕在隔日午時前回返。

玨見子薑走遠,進屋與老婦說道:“我那婢子出去置辦酒菜,她一個女兒家我著實有些不放心,這就跟去瞧瞧,包裹先寄放在夫人此處,望妥加保管才好。”

老婦是個實誠熱心之人,見玨和顏悅色的相托當下爽快地答應了:“客人且放心前去,老身當掃屋除塵靜侯客人歸來。”

玨拿出一串銅錢不顧老丈反對塞進老婦手中:“如此我去了。”說罷轉身就走,不消一會,隻遠遠地看見他的身影,眨眼之間便不見了蹤影。夫婦倆掂量著手中的銅錢麵麵相窺,看那青年年歲不大,生得斯文得體,可眉宇間總有股陰寒之氣,見他健步如飛不似尋常之人,不由得心中猜疑:莫非此人是隱姓埋名的異人?

玨並沒有趕上子薑,而是回邯鄲去了。他想起還有件要緊的事要辦,倒也不是刻意忘記了而是在出邯鄲之後才作的決定。玨深知他和子薑的突然失蹤必然引起武陽君的猜疑,故而偽裝了一番才進城。果不其然,四個城門口都張貼了他和子薑的畫像,這倒沒什麼出奇,隻是……隻是城牆上多了幾顆血肉模糊的頭顱,地上的血跡被黃塵掩蓋了許多,隻依稀見得幾滴慘烈的暗紅。玨認得其中一顆頭顱是李贛的,他在邯鄲沒有相熟的人,隻有砍柴為生的李贛尚能聊上幾句,他素來喜歡李贛爽直的性子,也樂意每日同來他茶舍吃饃喝酒的他聊上幾句。不想今日再見時竟是此等光景!!玨不由得怒火中燒暗自道:武陽君,今晚亥時定來取你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