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推波助瀾(3 / 3)

劉建國氣衝衝地說:“不知道!”

紀領導說:“你找周武幹啥?”

劉建國冷冷地說:“寫材料,把事情捅大!”

支部書記急忙上前說:“聽我一句勸,現在殺了人的官司成幾年擱在那裏都打不贏,你這又算啥!你也算是一個文化人,難道連這點道理也不懂!你要知道,我也是當過工長的人,任何一個工長都討厭你們這樣做!”

說話間,就到了工班周武房間,這時候,周武正坐在床上生悶氣。劉建國進了門,隨手就把門掩上了。他試想說些什麼,可是,支部書記跟紀領導就從還沒有關嚴實的門縫裏擠了進來。紀領導壓低了嗓門,說:“我們好好談談!”

周武說:“有什麼好談的,現在的工人不敢說真話,一說真話就遭到打擊報複!”

紀領導又壓低了嗓音,說:“你們先靜一靜,聽我慢慢給你們說!”

劉建國正在氣頭上,他視乎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凶神惡煞地說:“我非把這事往大的去捅!捅得越大越好!”

支部書記急忙說:“你先靜一靜,聽我一句勸,這事沒那麼簡單!”

又過了一歇,周武的氣消了一些,說:“你看看,工人一說真話就發落到線路工班去,今後誰還敢說真話!那是個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我這一走,年過70的老娘就沒人管啦!”周武說到這裏,就有了些淒楚,眼眶裏也噙滿了淚。隨後又掏出調令遞了過去。

周武30出頭。父親早年病逝,從小由母親拉扯長大,日子過得挺清苦。現在母親年過70,周武還是光棍一條;母親為他急,而周武不急,像在幼年沒醒轉,又呆在山區沿線小站,個人問題也就成了件大事。曾有人給他說過媒,雙方見了麵,周武一臉吊兒郎當相。女方也就打了退堂鼓。

支部書記接過周武手中的調令,說:“劉建國,你的調令給我看看?”

劉建國冷冷地說:“放家裏了!”

紀領導再一次壓低了嗓音,說:“你快去取回來!”

劉建國說:“這不行,把調令給了你,我拿什麼做憑證?”

紀領導又說:“周武不相信我,難道你也不相信!我們認識又不是一兩天了!”

這時,劉建國的火氣更旺了一些,他大聲吼道:“我誰也不相信!”

劉建國是真的誰也不相信了,這前前後後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一直以來他都在對立的雙方圓場子,他能做到的也隻能是盡量矛盾最小化。可這一來二去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真是有些得不償失。事到如今他都有些想不明白,當初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下,活生生地就鑽進了周武設下的套子裏去的哩;或許他壓根在骨子裏就有了對呂寶財做的那些個事就頗感不滿?或許另有緣由?才使得他長期以來一直都在模棱兩可之間徘徊?以致後來才導致了他情感戰了上風。可是眼下,他才不得不承認,他對周武要偏袒一些的心思,竟然來得這樣緩慢。盡管他對周武跟呂寶財都有不同的看法,但對周武更偏袒一些,其主要原因是,周武自始至終都在伸張正氣;盡管在他身上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在骨子裏,那點始終還沒有完全被泯滅的良知一直都在驅動著他,這一點就足夠了。你說,他還有什麼理由無視原則地去圓場子哩?而呂寶財則恰恰相反,他做得那些個事,無論走到哪裏,都是說不通的。隻是在個人感情上,呂寶財要略勝周武一籌;這就使得他長期以來陷入了兩難的尷尬境地。可是眼下,對立的雙方已經把他推到刀劍風口浪尖上了,而且,又成了老大必須要宰割的羔羊,你說,他的氣一時能消得下來麼?畢竟,在一開始他跟白友忠交談時就已經意識到了,早晚,將有一場頗大的麻煩,至於這場頗大的麻煩到底又有多大,他心裏也沒底。但那時,滯留在他腦海裏的隻是一個模糊的概念,所以,就眼前的這個坎,他必須得邁過去,不然,必將遭到他人的任意宰割。至於吳永輝,那隻不過是這場鬧劇的犧牲品。一直以來,劉建國都頗感愧疚。所以,他對眼前的兩位領導的態度如此強硬也是事出有因的;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這一調走,那將有一大堆家務事需要急待處理,尤其是孩子上學這一天大的事情又該如何解決。

麵對劉建國的強硬態度,紀領導給支部書記擠了一個眼色,小心翼翼地說:“我們換一個地方說話。”

當來到路基工班辦公室,紀領導跟正伏安在辦公桌前的兩個人說:“你們兩個先出去一下,我們有事要說。”那兩個人走後,紀領導再一次壓低了嗓音,細聲細語地說:“這裏麵的事情複雜得很!我們黨委管不住他們行政上的事!這點你放心,我絕對把這事擺平!”說完,又悄然來到窗戶下麵,掀開窗簾一角,像地下黨似的,見沒人,又轉過身來輕聲細語地說:“你們剛才在那裏爭吵,我一直沒吱聲,你們走後,我就去了支部,撥通了陳段長辦公室的電話。對方說,陳段長下現場了。後來,我又跟段黨委書記通了電話,黨委書記說,你用得是那個電話?我說,用得是程控電話,那個老式電話我沒敢用。黨委書記說,快把調令收回來!你們還嫌不夠亂!”

劉建國聽了紀領導的這番話,總算放下心來。又過了一歇,待氣氛緩和了一些,紀領導又轉過身去跟支部書記說:“現在寫舉報信,一定要有一個好明君!看來他們也是被逼上了絕路!”說完,又轉過身來,說:“你可以把這些都寫進你的小說裏去!”

劉建國沒吱聲,他在想,這上麵的事要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一個敢於說真話的人,要是沒有足夠的政治頭腦,最明智的選擇,莫介入上麵的事。

又過了一歇,劉建國說:“要調走就慘啦!身邊還有一個上一年級的孩子!”說完了這話,劉建國隻覺得心裏一陣酸楚,兩汪包不住的淚水就滾落了下來。

支部書記見狀,就說:“是啊!那小女孩挺乖的!”

待氣氛緩和了一些,周武說:“我們能不能利用民主選舉的方式選舉工長?不然,每來一個工長都胡整!到頭來倒黴的還是我們工人。”

劉建國見周武有這般思想,急忙說:“你說得那是個體製問題,不是哪個人說了就算數的!”

紀領導也跟著說:“我也希望你們這樣做,但涉及到體製上的事,我說了也不算數。”

周武聽了這話,低下頭不再吱聲。臉頰也泛起了一陣陣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