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電影《申紀蘭》的尷尬(2)(1 / 2)

意外:來自電影圈外領導的差評

通過拍這部電影,司德明他們認識了申紀蘭的家鄉平順縣。它至今仍是國家級貧困縣。

劇組拍片時住在全縣最好的賓館,這個賓館條件最好的套房也漏水,大冬天的沒有暖氣、沒有熱水。導演李寶生足足40天沒洗澡。

拍攝過程充滿了喜悅、嚐試、衝突、笨拙和憤怒。王慧田一共生了三次氣,其中一次因為服裝師沒到位,耽誤了現場拍攝,他把水杯都摔了。總體還算順利。拍攝時是冬季,往年都是大雪封山,那年卻沒怎麼下雪。他恍惚覺得,“這是老天在保佑我們”。

拍完一算,《申紀蘭》的賬麵成本是七百多萬元人民幣。“簽字付賬,我這手都哆嗦。”現在回頭看,王慧田總結:至少有五分之一的錢是交了“學費”。

那場集體歌舞需要500個群眾演員,劇組通過當地村委會征集,宣布每人可得100塊錢勞務費。大喇叭一放,十裏八鄉的老百姓扶老攜幼,蜂擁而至。最後劇組多花了幾萬塊錢。

“我們也不好意思按人頭點數。老百姓這麼純樸,你還能把多出來的人攆回去?”

拍政治人物,他們很快感受到了“講政治”的好處。劇組去山西電視台租山西曆史影像,用在電影中穿插時代背景,對方一名負責人聽說是拍《申紀蘭》,就指示打折。這讓他們受寵若驚:“賈樟柯去租都不打折的。”

長治市委宣傳部拿了50萬讚助費,提出要當聯合出品人。劇組同意了,簽了個合同。“實際上我們雙方都不懂,黨政機關不能做出品人。”合同簽訂半個月後,劇組才知道這規定。

長治市委宣傳部隻好成了“聯合攝製”。

高平是山西晉城下屬的縣級市,晉城市委宣傳部很快聽說了這件事。隨後,它也成了“聯合攝製”。

平順縣委問清劇組一共在縣賓館花了15萬元吃住費,慷慨地掏了這筆錢。劇組也笑納了,但沒有走賬——王慧田直接把這15萬交給西溝村,讓西溝村去跟縣賓館結算。“如果這錢從我們劇組的賬麵上一進一出,我們難免落個口實——‘跟申紀蘭的故鄉伸手’。”

2012年底,正在後期製作的影片中有一行字介紹申紀蘭:“唯一一名連任十一屆的全國人大代表”。第二年3月,第十二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召開,申紀蘭又連任了。他們火速把“十一屆”改成“十二屆”。

“婆婆”多了,事情就複雜起來。電影拍完、劇組解散都三個多月了,忽然有“電影圈之外的領導”給了個差評:“戲曲不像戲曲,電影不像電影。”劇組隻好增加戲曲的分量,重拍了申紀蘭和婆母對話的一場戲。幾十人的劇組重新召集起來,八十多歲的陶玉玲再次被從北京請回平順。

尷尬:別想有票房,別想有包場

司德明在《申紀蘭》中客串了一個大約出現五秒鍾的群眾角色。前幾天的全國“兩會”,他專程去賓館跟申紀蘭握了手,趁機把《申紀蘭》的碟送給她。

有件事他沒提:2013年3月,他們打算把這部片子拿出來公映,“向第十二屆全國人大獻禮”。結果,正趕上申紀蘭在網上被網民質疑為“一輩子沒有投過反對票”、“從來不跟選民交流”的人大代表。他們拿不準後果,害怕了。

恰好媒體上說,3月5日,“獻禮十八大”影片《青春雷鋒》首日上映,在南京、太原的幾家影院都是無人入場,被稱為“零票房”。“我真感到壓力了。”司德明苦笑,“要是我們的片子拿出去,沒人看,或者招人罵,那就等於給她(申紀蘭)抹了黑。哪怕再花一千萬,能讓全國老百姓來看這部電影,我也認了。”

“男女同工同酬就是她推動的,這對世界婦女都有貢獻。那些罵申紀蘭的人,你們了解她嗎?”提及網上的議論,他對記者憤憤不平。

2013年夏天,司德明和王慧田在北京包了個四五百平方米的放映廳,請兩位山西籍的省部級退休老幹部來看。兩位老幹部含著眼淚說:這部片子應該拍,應該教育年輕人。網上那樣罵申紀蘭同誌,是不對的……他們當即表示,要給中央寫信,推廣這部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