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電影《申紀蘭》的尷尬(2)(2 / 2)

幾個月過去了,沒有回音。信到底寫了沒有?他們也不敢問。司德明自己寫了一封求助信,給山西的幾個領導:“……隻要能夠傳播正能量、弘揚主旋律,讓廣大幹部、黨員、群眾觀看此片,並從中受到教育和啟發,隻要能為山西的建設和發展貢獻一些綿薄之力,我們劇組不向黨委、政府附加任何條件!”

沒有回音。想由政府組織集體觀看這部電影甚至公款買票,也不可能。

指望申紀蘭本人出力推這部電影,更不敢想。到現在,申紀蘭都沒有對這部片子發表過意見。“主旋律人物不好寫,尤其是活著的人,稍微一改她就容易提意見。”劇本送給申紀蘭後,她通過助理郭雪崗提出一些意見,比如片中表現她丈夫出院後,全家人一起過了一個八月十五,實際上她丈夫那時已經去世。這場虛構的戲要拿掉。“這時候我們已經開拍了,我還是堅持了意見。這樣,在藝術上更圓滿一些。”導演李寶生心裏也沒底,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跟申紀蘭打交道。

當天晚上,他和王慧田趕去見了申紀蘭,半真半假地對她說:“到時候您老看看,如果不滿意,這電影咱就不放了。”申紀蘭急了:“那哪兒行?國家花了這麼多錢!”——她還一直認為,電影全都是“國家”拍的。

“她還是一個很實在、很樸素的農村老太太。”李寶生說,他第一次見申紀蘭時,她正在吃晚飯,是一個黑乎乎的饅頭,一盤炒土豆,一點鹹菜,“還不如我們劇組吃的盒飯好”。

“申主任還沒有看這部電影。”2014年3月17日,申紀蘭的助理郭雪崗在電話中告訴記者。

擱淺:涉及多少部門,就有多少套意見

鮮為人知的是:“官方版本”的電影《申紀蘭》,其實早已籌劃,隻不過一直沒有麵世。

司德明這部《申紀蘭》的製片主任李寶新,在長春電影製片廠工作了30年。李寶新告訴記者:2008年,山西省委宣傳部、省文化廳和下屬一家公司找到他,想拍一部《申紀蘭》,請他幫忙找人。在他的印象中,那猶如一部紀錄片,幾乎把申紀蘭所有的事跡都塞進去了。“還不如拍電視劇了。”最後,由於各個部門對劇本修改的意見太多,此事擱淺。

司德明的《申紀蘭》拍完後,山西方麵聽說了,又找到李寶新,請他向廣電總局申請,爭取迅速把“官方版”的《申紀蘭》拍出來。總局沒批,理由是人家的《申紀蘭》已經拍完了,幾年之內不能再拍一部同名的。

從藝術角度,李寶新分析:申紀蘭的人生要改編成電影,有一定難度。若走商業院線,恐怕當天就得被撤下來。“她最大的優點就是對黨忠誠,沒有特別適合改編成故事的重大事件。”

另外,作為政治人物,申紀蘭涉及的部門太多了。拍有關她的電影,各個部門勢必都要發表意見。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縣委縣政府、每一級的人大、婦聯、宣傳部……

“這種事我們見得太多了。”李寶新對記者回憶,他曾幫一個縣級市拍過宣傳電影,創作會居然來了各個部門的三十多人,都要突出自己部門的工作成績,一人一套意見。“根本沒法拍。最後我誰的意見都沒聽,按自己的拍出來了。”

《申紀蘭》很可能就此束之高閣,但投資製作這部電影的經曆,讓以前幾年都不看一部電影的司德明邁進了電影的門。《小時代》、《泰囧》、《致青春》,還有《富春山居圖》,他都跑電影院看了。“我拍過電影了。最起碼我可以知道自己哪兒做得不好。”現在,如何申請“龍標”,如何製作數字拷貝的密鑰,他都門兒清。

拍完《申紀蘭》的當年,他們在北京成立了一家影視投資公司,司德明任董事長,王慧田當總經理。定下兩部電影,一個喜劇,一個抗日題材。不久前,他們剛和一位著名的毛澤東特型演員深夜長談。“以後專拍正能量、主旋律。”

兩部電影一直停留在劇本修改階段。王慧田很堅持:劇本不成熟不能開機,不能把問題拿到現場解決。這是他拍《申紀蘭》得到的經驗。(馮翔 江夢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