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顏紅著臉從穆澤熙身上起來,理了理有些亂的衣衫,“鍾啟業,你又提前來!”每次都壞她的好事。明明約好子時相見,他亥時就來了。也怨允諾,他們相見,非要讓這個鍾啟業來攪合什麼。
“你這一臉欲求不滿的看著我幹嗎?要怨就怨澤熙他辦事太慢。”鍾啟業笑了笑,轉臉看向在一旁沉默的穆澤熙,“你這幾日總這樣悶悶不樂難道是因為容府?”
按照他們的計劃,容府如今已經沒落,他也成功的報了仇,而且從根本上擊垮了容煙,那個孤傲的女子怕是以後都沒臉見人了吧。想到當初婚宴上,他看出了她眼中的猶豫,知道她不是個魯莽的女子,卻還是慫恿她要大膽,挖好坑,讓她自己往裏跳,心中竟有些不暢快。
“允諾,你不會後悔了吧?”穆千顏推了推一旁的穆澤熙,“別忘了當初他父親滅了濟城,她親手射殺了我哥哥。”
穆澤熙轉頭見她的眸中閃著淚光,類似於失望的目光盯著他。他的心一痛,咬了咬牙,“容府變成今日這般,是他們咎由自取。但是那個孩子,你不該害她。”
穆千顏的臉色白了白,想起那日站在池塘邊同丫鬟們玩耍的女孩,一臉的朝氣,見到她也是一副飛揚跋扈不把她放在眼裏的樣子。她想起這一月來皇上天天宿在紫凝宮,再看那孩子開心的模樣,心生恨意,便趁人不注意讓藍點推了那孩子一把,她本可以救那個孩子的,卻在聽到皇上要與玉妃同遊錦州而轉身離開。他們容府不應該一直這麼快樂下去的。她的家國如今是季國的附庸國,她的哥哥死在容煙的箭下,她豈有不複仇之理?
“你心疼了?因為容煙吧,即便是傷害她,你也要親手。”穆千顏苦笑,“有時候我在想,那晚你是想要毀掉她,還是想要拯救她。”明明他們的計劃是讓那幾個男子來毀容煙,卻被穆澤熙製止。雖然計劃如願的完成了,容府也如願的沒落了,可是看到如今穆澤熙這悶悶不樂的樣子,她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千顏,無論怎麼說,澤熙還是陪著你,我們還是站在這山頭吹風,畢竟澤熙曾和容煙是好朋友,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如今容府變成這樣的確是因為我們,有點愧疚是人之常情。難道你真希望澤熙是個冷血無情的人?”鍾啟業歎了口氣,雖然他看不懂穆澤熙,卻也知道,他其實私心裏並不想傷害容煙。
穆千顏沉默了片刻,終是伸手附在了穆澤熙的手上,“允諾,你知道的,我並不是個心腸歹毒的人,我知道這次我心狠了點,但是每天被噩夢驚醒的人是我,每天想著父親在陳國的處境,想著陳國無人掌權的悲哀。害怕沒有機會報仇,害怕陳國會被季國吞沒,害怕皇上發現我的目的而連累到你。我小心翼翼的為人處世,偷偷摸摸的來到這七音寺隻是為了見你。我知道你心內愧疚,我又何嚐不是,那個孩子,我沒有救她,但是這幾****一直在做夢,夢見她來找我,問我為何不救她。我也是人,我也害怕,這些日子皇上沒來看我,各宮妃子前來嘲笑,說我是陳國送來的禮物,玩玩而已何必當真……”
“別說了。”穆澤熙伸手抱住她,他答應穆千鈞要好好保護她的,卻讓她在那深如大海、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中獨自存活,她很少表現她的脆弱,很少同他說後宮之事,原來她竟也活得這般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