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哀莫大於心死。昏睡了三天,再醒來時,容煙看著屋裏熟悉的擺設彷如隔世。一個清秀的丫頭端著水過來,見容煙醒來,高興的往外麵跑去,不一會兒子毅推著容源過來。他眼底的烏青及下巴的青茬無不反映著他的頹廢。
“二哥……”她張口,卻被嘶啞的嗓音嚇住,隻能拿眼睛看向他。那個婢女端著藥湯過來,她疑惑的看著容源,似是知道她要問什麼,容源輕咳了一聲,“子雨回老家了,過些時日才能來。先由孫香照顧你。”
容府的侍衛都是從小培養的,尤其是子字輩的侍衛更是跟著主子一起長大。對他們來說,容府就是他們的家,老家在他們的印象中已經模糊不清了。容煙小時候跟著子雨偷偷溜回她家看過,她家隻有一個年邁的爺爺和神誌不清的哥哥,這些年過去了,她的爺爺應該早就不在世了,而那個傻哥哥估計也不知去向。子雨回老家看什麼呢?在自己變成這副樣子時,子雨怎會丟下她?不對,二哥肯定隱藏了什麼。
正當她想問些什麼的時候,看到冷夜從屋外進來,容煙慌忙的躲入被中,看到他,她就想起了那日早晨自己在他的攙扶下走出紅娘館,一路上人指指點點,那畫麵讓她連死的心都有了。
“容煙……”冷夜見她往被子裏縮,心中一痛,不知該怎麼安慰她。
容源歎了口氣,“冷公子,舍妹無法放下心結,還請你回避吧。”那件事對容煙的殺傷力太大,雖然他知道此事不怨冷夜,但是帝都所有人都以為同容煙在紅娘館的人是冷夜。冷夜是第一個目睹容煙狼狽的人,容煙心存芥蒂也是情有可原。至於究竟是誰害容煙這樣,他一定會調查清楚,將那人碎屍萬段。
容煙在被子裏捂了半天,無論容源怎麼勸說也是無果。傍晚,有聖旨傳來,說容煙女扮男裝混入朝官,敗壞季國風氣。派人暗殺黎醫師之女右將軍之妻,有失大將風範。罷免中將軍一職,剝去驍勇將軍稱號,收回兵權,謫居容府。帝都盛極一時的容府至此沒落。沒有官爵,容府在帝都隻能算是一般人家,何況因為容煙的事,帝都的人都看不起整個容府,那些難聽的話越傳越難聽。
七天過去了,自醒來就沒有吃過一口飯的容煙,此刻躺在床上發呆。容源坐在一旁,聲音透著悲傷,“小煙,你這是要放棄自己嗎?如今容府變成這個樣子,也沒有錢支撐了,今日我讓子離遣散了下人,如今這府中也隻剩你我和子離、子毅、孫香五人了。你若想要放棄就告訴二哥一聲,二哥遣散他們三人,陪著你。”
“子雨……”容煙咳嗽了幾聲,想到今日聽到送菜老伯同孫香的對話,那老伯勸孫香趕快離開容府,說子雨因為刺殺黎小姐被杖斃。杖斃?她一陣鬱結,有些喘不過起來。
容源端了杯水過來,伸手攬住她的肩膀,“無論發生什麼,二哥都會陪著你。”
“我想進宮。”容煙揉了揉幹涉的雙眼,微疼,“不知姐姐怎麼樣?”容府沒落,姐姐的處境一定很糟。
容源閉上眼,掩去眸中的悲傷,他該怎麼說,那日穆澤熙大婚,宮中發生變故,容玉的女兒季容歡失足掉入池塘,容玉受不住打擊病倒了。本來他想把此事告訴容煙的,結果容煙去參加穆府婚宴後就沒有歸來,他派人找了一夜,第二天竟發生了這種事。
“等你身子好了,我陪你一起去。隻是現在容府正是多事之秋……”容源頓了頓,看向容煙。
容煙點了點頭,明白他的意思,現在的容府隻會給容玉帶來麻煩,如果她再貿然進宮,定會引來大幫妃子借機嘲諷姐姐。此刻的七音寺籠罩在一層霧色中,鍾啟業剛走到後山就看到纏綿在一起的兩人,眉頭皺了皺,略帶揶揄,“就說你們是情侶吧,還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