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殺雞儆猴,如果這場生死關闖不過的話,意味著之後會有更多的蝦兵蟹將找上門來。
到了現在,江行休其實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傷筋動骨一百天,有了療傷丹藥的輔助,鮮血倒是已經止住,隻是斷了的肩胛骨沒個幾天是好不了的。
江行休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可心裏卻十分憋屈。
憑什麼?!憑什麼是我?!
他從不曾與人講過,每個看似寧靜的夜晚,他都會或多或少地做噩夢。閉上眼睛,黑暗就如同潮水般湧來,前一刻自己還坐在長椅上和同學有說有笑地吃著下午茶,下一刻就已是天崩地裂,世界轉眼被傾覆。
若不曾經曆過,很難體會到那種感覺,那種突然,那種恐懼,那種無力。
他已經很努力了,至少比大多數人都要好。經曆過這種恐懼後,就容易產生深深地無力感,會想著,算了吧,放棄吧,拚搏個什麼勁呢?所以很多一起來到這世界的老同學,都提不起太多對於回到原來世界的興趣。得過且過吧,隻要刻意不去想,隻要把過去的記憶當做潰膿的暗瘡,一刀割掉就好了。
但其實江行休明白,他們這些人的心底都是空落落的,隻是沒人想麵對而已。
但他卻絕不願意放棄!
若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他一定要找到命運的喉嚨,然後親手掐死它!若這一切都是人為的,那他一定要降之以最嚴酷的刑罰!
哪怕是被人砍斷了骨頭,哪怕是被人擊中了胸膛,哪怕是現在走向最後一間屋的腳都是拖著的,他也要一直向前!
憑什麼是我?若真是我,那我就把擋在身前的東西統統砸爛!不管是四處滋生的藤蔓也好,為非作歹包藏禍心的人也罷,讓他們統統見鬼!
“年輕人,我替你感到悲哀。”老翁的話從推開的門內響起,他正弓著身給花灑水。“很多年前,多少年前我不記得了,也有位和你差不多的人。人們處處針對他,傷害他,誤解他,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但……現在你知道他怎樣了嗎?”
江行休沒有回答。老翁點了點頭,不在乎地自問自答:“他現在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巔峰,成為了半隻腳踏入仙界的男人。”
“你會成為第二個他嗎?他身邊的人都被仇人一個個殺死,就連朝夕相處的妻子,也沒能從仇人的魔掌中逃出來。成為強者,嗬……這條路注定是孤獨的,你的朋友越多,最後受到的傷害反而越大。”
“這是注定的。”老翁再次強調道。
江行休現在腦袋有些昏沉,能走到這裏其實是憑借著心中的那股執念。高強度的對戰,一刻也不曾停歇的腳步,就算是個鐵打的漢子也遭不住。
他伸出腳,又縮回來,再伸出腳,又縮回來。如此反複了多次,讓他看上去就像是得了某種怪病的瘋子。
麵前的這間屋,像是鐵板一塊,又像是荊棘叢生的陷阱林。他總覺得隻要一腳踏錯,自己立馬就能橫屍當場。
老翁看出了他的緊張,笑了笑,將手裏的水壺放在木架上。“都隻剩我這老頭子一個人了,就不能多聊聊麼?”
江行休偏頭看著他,隨著老翁虛手一劃,麵前明顯壓力一鬆。
仿佛無形之中多出了一條路,直通屋內的石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