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方強:一個讓周恩來心痛的才子鬥士(3 / 3)

蘇瘦鶴立即派茶房王世連送信給伍佑區區長唐小什要求籌款。由於當時根據地極端困難,錢款一時無法湊足,孫建言便說什麼時候籌足錢什麼時候放人。偽軍把方強關押在伍佑觀音廟內一座閣樓上。組織上也派人送信給方強,讓他耐心等待,正籌款贖人。

方強在蘇北鹽城被捕的消息很快傳到了上海,妻子周淑貞急得團團轉,她找到父親周善培,求他設法把方強營救出來。

周善培為營救自己的女婿也在四處奔走。最後,周善培找到了方強的同學、避居淞江的高爾柏,由他出麵請陳陶遺老先生找到偽軍長楊仲華的弟弟,再轉請楊仲華寫信給伍佑的偽三十三師長孫建言,請他放人。

方強的表弟李慶連懷揣楊仲華的親筆信從鎮江乘船過江來到泰州。由於此時鹽城情況複雜,十分危險,加上他突患急性痢疾,無法繼續北上鹽城,隻得返回上海。後來,李慶連聽說朋友季明要去海安,因季明在新四軍後勤部有熟人,就托季明把信送到伍佑。當季明輾轉來到伍佑後,找到一個姓秦的熟人打聽,那人悲痛地告訴他:“你來遲了,方強早已犧牲了。”

李慶連聞訊後悔不迭,捶胸頓足。他覺得對不起表哥,更對不起表嫂。

原來,就在伍佑區籌足款項、孫建言準備釋放方強的時候,偽軍蔡國棟、卞兆仁(一說柏存香)出賣了方強。他們倆聽說觀音廟閣樓上關著一個上海來的木材商,就想去敲點錢喝老酒。他們興衝衝地上了小閣樓,發現木材商人蒙著被子在睡覺。他們掀開被子,方強騰地坐起來大喝:“幹什麼?”

蔡國棟、卞兆仁定睛一看,居然是熟悉的方強,不由吃了一驚:“啊?方主任……”

方強扶了扶眼鏡,銳利的目光直刺蔡國棟、卞兆仁:“是你們!”

蔡國棟、卞兆仁嚇得後退了一步:“方主任,我們不知道是你。”

這兩個漢奸原來在地方武裝隊伍中幹過,後來被方強收編過來。日軍占領鹽城後,他們又參加了偽軍。當他們發現床上躺著的是新四軍民運隊長、鹽東行署主任方強後,忙不迭地跑下樓梯,慌亂中還栽了跟頭。他們興奮地認為升官發財的機會到了。

1941年11月,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北風吹在身上已有了寒意。蘇北鹽阜區鹽東縣伍佑區東荒郊金家壩(今鹽城市亭湖區伍佑中學境內)附近,狗淒涼地叫了幾聲,蘆葉在風中喀嚓喀嚓地響,發出金屬般的聲音。

這時,傳來嚴厲的嗬斥聲、怒罵聲和鐵鐐的當啷聲。

身穿血跡斑斑的灰布袍、拖著沉重腳鐐的方強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了過來。他昂首挺立在敵人早已挖好的深坑前,目光如炬,怒視著敵人,大聲高呼:“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敵人慌忙將方強推入坑中……

一個姓金的老太太恰好路過這裏,聽到嗬斥聲、呼喊口號聲,便嚇得躲進了草叢,目睹了方強英勇就義的經過。

那一年,方強40歲。

20世紀60年代初,周恩來在北京接見了方強生前戰友、原空軍政治部的陸友,問他是何時參加革命工作、怎樣離開上海的。陸友告訴周恩來,他是1937年跟袁文彬(方強)一起參加戰地文化服務團離開上海的。此時,周恩來突然想到了袁文彬,傷感地說:“啊,袁文彬這個同誌犧牲了。”

郭沫若和方強交情極深,每逢遇到其夫人周淑貞總是說:文彬和我是好朋友。

南社巨子、大詩人柳亞子聽說方強在蘇北壯烈犧牲,沉痛地揮毫寫下了《青浦袁文彬挽詞》,“詩以悼之”。

周淑貞在得知丈夫英勇就義後,多次要求地方黨組織協助尋找烈士遺骸。由於方強是被敵人秘密殺害的,所以很長時間烈士遺骸都沒有找到。

1953年,伍佑中學破土興建。這時,那位金姓老太太找到當地政府幹部說,12年前,她曾看到一位新四軍大幹部被敵人活埋在這兒。這樣,烈士的遺骸才被發現:一副圓邊金絲眼鏡,脛骨上仍鎖著早已生鏽的腳鐐。

長眠異鄉12年的方強烈士終於魂歸故裏。烈士的遺骨先被安葬在上海萬國公墓(今靜安公園),後經時任上海市長的陳毅批準,遷入江灣烈士墓。周善培親自為女婿題寫了碑文。

方強壯烈犧牲後,鹽阜區黨委、行政公署將他生前戰鬥和工作過的鹽東縣鬥龍區命名為“方強區”。新中國成立後,又以烈士名字命名了“大豐縣方強公社”(今大豐市方強鎮)和“國營方強農場”(今江蘇省方強農場)。江蘇省人民政府追認方強為革命烈士。

方強在犧牲40年後,他的原名“袁文彬”才被人熟知。

(責任編輯:吳 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