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意外從朋友圈子裏得知關家的女兒不在了,我才亂了陣腳狠狠哭了一回。
當他把這件事當做茶餘飯後講給我聽的時候我還有些不相信,千方百計的聯係上了沙大的同學,才知道原來是真的。
之後我向學校請了假,精神萎縮一般在家裏呆了好幾天。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幾天是怎麼過的,無助,難過一點點將我吞噬,這種感覺已經好久沒有過了。
當我再次振作起來的時候關阿暖已經死去好久,我也因為流掉了幾公斤淚水而變的消瘦。
為了治愈我埋葬在塵埃中的內心,再三考慮,我獨自去了關阿暖向往的那座叫東河的水庫。
在當地的一家旅店裏,我認識了小女孩Berra,她告訴我,她是第二年來這了。
Berra說去年這個時候有一個叫做Warm的姐姐和她去過東河卻看不到螢火蟲,所以她今年又來了,但是很遺憾,沒有見到Warm姐姐。
我聽著Warm這個名字突然笑起來,我想我知道這是誰了。
Warm,暖。
關阿暖,是你吧?
我甚至能想到你告訴Berra你叫Warm時的尷尬樣子,小傻瓜,這名字的風格還真像你。
我告訴Berra我認識Warm,她睜著那雙大眼睛問我你現在還好嗎。
我說你很好,和愛的人在北京開了家咖啡店,大概明年或是後年就結婚了。
我這麼說,你還滿意嗎。
如果這是現實的話,該有多好呢。
我可以在閑時去你的店裏蹭幾杯熱咖啡,看你和鹿晗在我麵前秀恩愛,然後感歎自己還是孤身一人。
可是這些都隻是想想而已,你不在了,打碎了一個接一個的夢。
說到這……我好想你啊。
我和你一樣沒能見到螢火蟲,Berra也很失望,回去的時候她拉著我的手要我明年帶著你一起來,她說她很想你。
關阿暖,我沒拒絕。
我連你明年來不了的理由都想好了,她要是問起來,我就說你去度蜜月了。
這個理由,你還滿意嗎?
之後我便年複一年的赴和Berra的約定。
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
每年都有不同的理由和謊言掩蓋你已經死去的事實,Berra也慢慢長成了一個大女孩。
直到我去東河成習慣的第五個年頭都沒有看到螢火蟲,我開始懷疑,關阿暖,你是不是把螢火蟲帶走了?
你是不是不滿意你和鹿晗之間溫柔的光亮再去帶給其他人浪漫,所以私心的把那些可憐的小家夥帶走了?
你真的很討厭哎,可是又自私的可愛。
這作風,還真像你。
這幾年裏我一直沒有勇氣回北京。
新年剛過,也許是被熱鬧的氣氛衝昏了頭,我總算決定回國看看。
走的時候Helen送我到機場,當天的堪培拉烏雲密布,她特地谘詢了機場的工作人員,得到的回複是不大的陰雨並不影響飛行,這樣我才得以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Helen是我父親到澳大利亞之後找到的愛人,她對我很好,我也在心裏默許了這個金發碧眼的女人當我的母親。
和Helen組成了新的家庭,算是我在異國他鄉最大的慰藉。
輾轉到了北京時正直霧霾天氣,我在一家酒店住下來,看著外麵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城市,被時差狠狠的拉進了夢裏。
似乎是不願意醒來,我睡了很久,再睜開眼睛時清晨的第一抹光亮已經將東邊的天空染成一片緋紅。
我拿出那張被我捏在手裏有些發皺的小紙條,上麵模糊的字跡是我回國前打聽到的關阿暖的墓園地址,我小心翼翼的把它揣進口袋,趕了個大早上了最終戰到墓園的公交車。
車子逆著風轉過一條又一條彎路,我一聲不吭地看著車窗外,心裏不知道是在期待還是恐懼。
時間過了很久,沿路才由街道變成了一排排矮矮的民居。
待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不遠處石碑上那大大的三個字:墓園區。
隻是清晨,冬日的太陽還沒什麼熱度,我的額頭和手心卻已經裹滿了發粘的汗水。
墓園很安靜,幾乎沒什麼聲音,我在一片墓碑中走過,腳步顯得無比突兀,似乎打擾了這裏長眠人的平靜。
我照著記憶中關阿暖的樣子搜索著墓碑上的照片,最後在第三排的第一個墓碑前站住。
關阿暖,如果我沒認錯的話,照片上這個短發齊肩,笑的傻裏傻氣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