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鹿晗熟絡的接過女粉絲遞來的禮物，還奉上三月春風般和煦的微笑，我不禁在想，那個幾年前在黑夜裏洶湧哭泣的男人和眼前的鹿晗是否是同一個人。
鹿晗的變化隨著出道年份加深。
剛開始的鹿晗如果作為一個痞痞的男人還略顯青澀的話，那麼現在的鹿晗就隻能用異性殺手來形容。我看著他蛻變，他陪伴我成長。我們就是這麼過的。
這場小型簽售會到了尾聲，我正整理領子準備退場，就被鹿晗的手臂不輕不重的勒住了脖子。
“哥？”
“世勳啊。”鹿晗笑對著一些粉絲還未收起來的相機：“今天晚上陪哥上街吧，哥悶得慌。”
當從不抱怨的鹿晗輕聲輕語的告訴我他覺得悶時，我其實已經猜出了他有心事，隻是沒想到這心事又牽扯上了那個離開好久的舊人。
當晚在飯店他一邊抱怨肚子餓了，一邊跟我講趕通告時遇到的趣事，我們要了幾瓶燒酒放在旁邊，沒多久都被他一個人喝光了。
也許是真的講累了，或是喝醉了，他靠在我的肩上平靜的呼吸著，眼睛慢慢閉起來，說：“世勳，讓哥靠一會兒，哥累了。”
我低下頭看著他泛白的指尖，心想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沒有人比我更加明白這幾年鹿晗是怎麼過的。
鹿晗是我見過最傻的人，真的是最傻的。
他看起來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了，他看起來好像每件事都做得天衣無縫，其實處處是漏洞。
他不是個好演員，或者說，是回憶太深，讓他無法做一個好演員。
每次我們去步行街他都喜歡停在某個精致的小首飾麵前，愣神的看好久，最後買下來，還默默的自言自語：“會喜歡的吧？應該會喜歡的……”
這畫麵被些粉絲拍下來PO到部落格上，鹿晗也因此被傳有收集女生發飾的奇怪癖好。
鹿晗倒也坦蕩，甚至在綜藝節目上公開承認說：“一個大男人要有點少女情懷才好圈飯啊。”
粉絲往往都把這件小事當做鹿晗Idol史上的笑料，我們其他十一個人看到這樣的畫麵卻往往都是一聲歎息。
什麼收集控，什麼少女情懷。
鹿晗，你是買給關阿暖的吧？
你總是覺得她還活著，瘋子，鹿晗你瘋了。
關阿暖走了多久，其實我都不記得了，我甚至快忘了她的樣子。
如果不是鹿晗手機裏那個永遠不刪去的電話號碼，如果不是鹿晗錢包裏那張放的發黃的相片，也許我早就忘了還有關阿暖這樣的一個人。
一開始打開錢包看到照片，鹿晗還會有一刻的色變，到後來就隻是自然的翻過。
淡然的，好像已經不在乎了。
但是我看的到的，我看的到他一個人站在角落時的落寞。
我看得到他上節目被問到理想型時眼睛裏閃過的錯愕。
鹿晗，你瞞得過誰也瞞不過我。
你真的太累了，所以，好好休息吧。
我側過頭看著肩上他被燈光映襯的美輪美奐的半張臉，他的眼皮還微微顫動著，顯然小息的很不安穩。
“世勳。”他突然開口叫我，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單薄的唇顯得有些蒼白，唇縫中呼出了淡淡的酒氣：“今天是關阿暖生日，你說，我要不要祝她生日快樂？”
我怔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哥想祝她生日快樂嗎？”
“不想。”鹿晗想都沒想就一口否決：“我不開心，所以不想祝她生日快樂。”
小餐館裏的電風扇依舊吱呀吱呀的左右轉動，偶爾有進進出出的顧客腳下的二字夾在地板上拖拖拉拉的發出難聽的摩擦聲。
我抬了抬手想安慰他，最終還是猶豫著垂了下來。
我覺得我做不到安慰一個已經把疼痛當做習慣的男人，如果連時間這種良藥都不能治愈他，那我多說幾句也不過是浪費唇舌。
“我昨天晚上夢到她了……我夢到我們坐在綠蔭下，她抱著我說鹿晗你真棒，我都開始為你驕傲了……然後我又夢到她說她好困，要先睡了，她睡了好久，我怎麼叫都叫不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