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味甘而大熱,性屬火,食後可以補中益氣、安心止驚、開胃健力。如將肥羊肉加上當歸、黃芪、生薑煮湯,對產後厥痛、大虛、帶下諸症,有湯到病除之奇效。羊的毛、蹄、皮皆益氣,羊血、乳有滋中之效。羊油止痢,羊肺、心、腎補心,羊肝明目,連羊骨髓也是上等補品。羊腦一般不食用,但可治皮膚病。《本草綱目》將羊肉類比參、芪,謂“參芪補氣,羊肉補形”。
諸多食品中,損耗最嚴重者莫過於羊肉。諺曰:“羊幾貫,賬難算,生折對半熟時半,百斤隻餘廿餘斤,縮到後頭隻一段”。百餘斤的活羊到宰殺煮熟後,隻剩20來斤。要注意的是,羊肉折損最大,卻也最能飽人,故陝北人過去日食一餐,因為吃了羊肉後整天有飽腹感。李漁在《閑情偶寄》告誡人們:“凡食羊肉者,當留腹中餘地,以俟其長。倘初食不節而果其腹,飯後必有脹而欲裂之形,傷脾壞腹,皆由於此,葆生者不可不知。”
秦饌、唐菜的發源地,有一種羊肉的獨特食法——羊肉泡饃,這是一種技術性很強的“絕活”,泡饃師要掌握剔、剝、砍、煮、撈、泡等全麵技術。選料非優質羊肉不可,在香料配方上講究“小香為骨,花椒出頭”。有趣的是,食者要自己將饃掰碎如蠅頭,以便入味。肉案廚師按食客要求的部位切肉,置饃上,加粉絲、蒜苗。掌勺師傅看饃定湯,逐碗烹製,還分為幹泡、口湯、水圍城等。
最近在上海“天禧嘉福酒店”品嚐張鈞大師主理的全羊宴,其羊肉為寧夏羯羊。冷菜有白切羊肚、白切羊肉、羊板筋、椒汁羊肉、白切羊頭肉、陳皮羊腰。赴宴前對羊肉之腥膻還略有疑慮,品嚐之下毫無腥膻,使我感慨萬分。接著熱菜,手抓羊肉鮮香,京蔥羊肝鮮嫩,紅燒羊肉甘美。提湯羊肉是將燉酥的小土豆放在盆底,手撕大塊羊肉蓋在土豆上,羊湯用湯壺裝上,提到菜盆中倒下即可。這道菜不但好吃,而且好看。孜然羊肉味似羊肉串又遠勝羊肉串。烤羊腿香酥又滋潤。孜然羊腰保留了“臊筋”卻毫無膻味,對原料烹飪要求很高。大漠風沙肋骨真有“大漠風沙”的滄桑之感。鞭打繡球是牛鞭烹羊蛋,以前食此菜覺得雖補但不好吃,因為處理得不幹淨,異味很濃,但在張大師手下,此菜既酥糯又毫無異味,真是好享受。紅蘑羊拐是東北紅蘑燉羊拐,冬日補腿腳。
據說,當年的“拗相公”王安石論述“羊大為美”時,學生中有人以為“羊人為美”。可我寧可相信是“羊大為美”,因為這個命題同我國的美學觀念源自飲饌這一事實不謀而合。羊的首要功能是食,隨後才是穿,再後可推廣到美景、美聲、美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