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四更末時,我聽到了小家夥一陣陣**的聲音,我連忙披上衣服,點上燈,急忙過去查看它的情況,隻見它雙眼無力,整個身子有些冰冷,嘴裏發出痛苦地叫聲,我不禁慌亂了起來,因為這個樣子,八成是生病了,可是我一直按照秋暝的囑咐給它清洗,為什麼會出問題?該怎麼辦?看著小家夥哀怨地眼神,我不由得揪起了心,這個時候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秋暝,想到這,我毫不猶豫套上衣服,用櫃子裏最近最厚的衣服,包裹上它,便衝出房門,向秋暝的房間奔去。
路上除了月光和星光,其餘一切都籠罩在黑暗中,我從未覺得路這麼長過,隻希望可以再近點,因為我怕,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在我的視線裏。我盡量保持不會摔跤的步伐,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秋暝的身上,因為在這裏,我隻能依靠他。
當四更末變成了五更更漏的聲音,離秋暝的房間隻有幾步時,我卻聞到了血腥味和燃燒的味道,我突然沒來由的一冷,身子哆嗦了一下,但還是鼓起勇氣,敲了敲門,可是,沒有任何回應,隨之傳來的卻是一陣類似吮吸的聲音,我吸了一口氣,透過僅有的細小門縫,看到了自記憶以來最讓我恐懼的場景,因為我不能相信,那個人會是秋暝,我一直說服自己,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可是,卻無法騙自己。
火光之中,是無數雞鴨禽類的屍體,它們在烈火中被燒的滋滋作響,而秋暝正雙眼通紅的吮吸一隻鳥類的脖頸,血滴透過火光在黑暗顯得異常詭異,落在秋暝嘴角的嗤笑被黑暗填斥,眼中不見一絲溫柔,銳利的尖牙在鮮血的陪襯下顯出殘忍的意味,我不敢相信,我又如何相信,這是那個嘴角清秀,雙眼如水的秋暝,我捂住自己哭泣的臉龐,我絕不相信。我看著這個小家夥,心裏不斷地說著,對不起,你再等等,再等等,他馬上就回來了。
突然門被打開了,我無法麵對這樣的秋暝,所以我沒有回頭。但是一雙冰涼的手滑過我的後頸,我不由得顫抖了起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有意思,居然有人自己送上門!”
我沒有吭聲,直到那雙鮮紅的眸子無比疏離的看著我,嗤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人!”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顫抖地問道:“你不是秋暝?”
他冷笑了一聲,隨之扣了扣我的嘴角,殘忍地說道:“我當然是!”
我訝異地看著他,不可能,秋暝說這是他獨有的權利,不會有其他人知道,這個人居然會做跟他一樣的動作,我該如何說服自己,突然我看到懷中的小家夥,抱著一絲僥幸,我乞求道:“如果你是秋暝,你一定會救它吧!”
他鋒利的指甲輕輕滑過小家夥的毛發,眼中有一種看獵物般的審視目光,他嘴角泛起冷笑,道:“既然我是,那便可以!”
我有些懷疑,所以當他從懷裏拿出一顆通體雪白的藥丸,準備給它服下時,我攔住了他,他眼中滿是笑意,但是卻無比生遠,他拿開我的手,道:“雲樓,你要相信我!”
我怔住了,因為他說話的表情,和秋暝一模一樣,可是,我還是無法相信,他了然地看了我一眼,往回走到火光旁,拿起一隻死去卻沒有焚燒的雞,掰開它的口,將藥丸喂了下去,隨後拍了一掌,將它放在地上,然後朝我走來,在火光的映照下,我看到了一個黑暗中魔鬼,嘴邊噙著勝券在握的寒笑。
他來到我身邊,將我的目光引向那隻已經死去的雞,隨著一陣陣痙攣,那隻雞居然在幾分鍾內活蹦亂跳了起來,我吃驚地看著他,他隨即看著我,像是看著什麼興致盎然的東西,道:“現在,你該相信我了吧!如果再不快點,這個小家夥可就沒命了!”
我向他伸出手,語氣帶著怒意,道:“給我!”
他不悅地皺了皺眉,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把藥給了我。我接過藥,雖然有過猶豫,但還是將藥給它服下了,因為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我隻有這個選擇。雖然眼前人已經不複當初,但是我沒有辦法。
正當我看著小家夥逐漸睜開眼時,突然一陣咳嗽和突然向我倒過來的人影讓我不得不看向了那個陌生的卻再熟悉不過的人,我看著他手掌間隙流出來的血跡和看著我時如水的雙眸,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秋暝?”
他淡淡地笑道:“是我!”
我突然感到了安心,不管怎樣,此刻他是真的回來了,我撫摸著他的眼角,道:“歡迎回來!”
他深深地望著我,又摸了摸小家夥,安靜地說道:“是的,我回來了!因為秋暝惹阿樓傷心了!對不起!”
我抬頭看著月色,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有什麼異常,道:“隻要秋暝沒事就好!”
他許久才喃喃道:“我累了!”然後他將手輕輕放在我的手上,緊緊握住,卻有些顫抖,他閉上眼近乎懇求般說道:“阿樓!我想安穩地睡一個覺,拜托你,不要離開!”
我有些哽咽,輕聲回答道:“嗯!”然後是一陣陣勻長的呼吸和小家夥安慰的綿叫。夜色已經太深了,從未有過的深暗,從未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