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雖然活的比我久,醫術也比秋暝高,但是對於凡塵之事,還真是傻的可愛,就算是一頭熊,也有不能掌控的事吧!我收回手,不禁笑了起來,孤白,你真是枉活了這麼多年
我抬頭望了望天空,陽光已經開始有些刺眼了,然後看了看孤白,準備小聲對著他的耳邊說,雖然整個院子隻有我們倆,但是還是小心為好。我走到他身側,發現踮起腳才能夠到他的耳廓,於是低聲說道:“孤白,你能稍微彎下腰嗎?”
孤白眼色淩厲地看了我一眼,像似沒聽到我的話一樣,卻有種盛氣逼人的感覺,果真沒錯,他再次讓我驚訝了,他眯起眼,打量了我一番,正當我被他看得好不自在時,他發話了:“據說人間女子會定期出現葵水,看你這種我鐵定不知道的表情,多半是了!”
我瞬間睜大了眼睛,嘴角不住地邊顫抖邊說:“你都知道,居然還要裝成一點不懂的樣子,你。。你。。。”
孤白沒有說話,給了我一個“你那小九九,我還不知道”的表情,便朝我的被褥再次走去,我立即叫住他:“你想幹什麼?”
孤白沒有理我,徑直將被褥抱下,走過我身邊時,留下一句:“該洗洗了!”
我的臉再次變的炙熱無比,用最快的速度擋在他麵前,大聲說道:“不行!”
孤白沒有表情地瞟了我一眼,冷冷地說道:“我向來注重承諾,既然答應他照顧你,畢當周全!還不讓開”
我看著他嚴肅的表情,知道他說話是認真的,但是,這種事,不是親近之人怎麼能做呢?何況他的身份那樣尊貴。我收斂了情緒,認真地看著他,說道:“從前秋暝都是髒了就丟,在前一月就會準備下一月的新被褥,這床,還是丟了吧!”
我以為他會有所鬆動,因為這是作為上君最好的台階,如果他是不小心失了口,不小心才說出那樣的話,做了那樣的事,我願意給他一個善意的借口,可是他的表情完全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既不是生氣,也不是沒有情緒,而是深深地嘲諷,我知道這次,如果他一開口,即是針刺,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因為他從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從來都是嚴肅的,可是他卻說:“整個鶯歌城都沒有這樣奢侈的人吧!秋暝為了你,又一次讓我開了眼界!”
我呆滯地看著他,久久不能平靜,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可是秋暝說你是好人,你不是也救了他?”
孤白收起情緒,走到長廊邊,把被子放在上麵,轉而看向我:“好人也不是對誰都好,事事都好,即使我是,也是屬於對事不對人的!”
我看著他情緒瞬間的恢複,相比之下,自己顯然已經暴露了太多,但是我寧願暴露,因為那樣往往最難過的是自己,我微微笑了笑,對他說道:“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你!”
孤白好像沒有料到我會這樣說,他輕輕“嗯”了一聲,便回身抱起被子向淨衣間走去,我看著他,突然覺得,他好像對我,就像長輩對晚輩勸導,不要鋪張浪費,要照顧好身體,不要吃涼的食物,不要隨便相信對你好的就是好人,即使我還是覺得他是好人。雖然他嚴肅,但是卻很細心,實話也很多,基本沒看見他說謊,也許他有,但是至少不是故意的,每當他不想說話回答你時,絕對會叉開話題,而且你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不愧活了這麼久,果真處事謹慎,不留縫隙。我看了看“清水濁塵”前的兩株櫻花,已經開始有些花瓣落下,陽光將那些落下的花瓣照的格外透亮,近乎透明,如同此刻,無比明澈的心,即使仍然有霾重的地方,但是至少亮堂了一點,不至於太過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