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內舉不避親”(1 / 1)

晉大夫祁奚老,晉君問日:“庸可使嗣?”祁奚對日:“解狐可。”君日:“非子之讎耶?”對日:“君問可,非問讎也。”晉遂舉解狐。後又問:

“庸可以為國尉?”祁奚對日:“午可也。”君日:

“非子之子耶?”對日:“君問可,非問子也。”書日:夕卜舉不避仇讎,內舉不回親戚,可謂至公矣。

大意是:祁奚是晉悼公時的中軍尉,公元前570豐因年老告退。晉侯問可繼之人,他首薦解狐,解未立而卒,又舉祁午。而解狐與祁奚有仇,祁午又是祁奚的兒子,時人評論祁奚的薦賢,說他一不以私仇堵塞才路,二不因親子避諱人言,完全以國家利盎為重。這種亮節高風,理當受人敬重。

典出:漢·劉向《新序》

“案例56”吳仁寶退休提名吳阿四繼任

2003年7月,“中華第一村”江蘇華西村的村支書兼董事長吳仁寶退休。在此之前,吳曾說過要在“書記崗位上幹到80歲”。

曾放言幹到80歲才退休的吳,在2003年7月5日提前4年交出了自己的權力之棒。令人驚訝的是,此次華西村換屆選舉,吳仁寶在全村黨代會上,宣布推薦其第4子吳協恩為書記的惟一候選人。次日上午無記名投票選舉,吳協恩以100%得票率當選。全票當選的還有黨委副書記吳協東(長子)、吳協德(次子)、吳鳳英等人。黨委副書記中,還有一位是吳仁寶的女婿孫雲南。

“告別演說”中,吳仁寶直截了當:“這次選舉的核心實際上隻有兩句話,8個字:一個上去,一個下來。”他對這8個字的解釋是開誠布公的:我退下來之後,推舉吳協恩為新一屆黨委書記候選人。他對幾個兒子和女婿作了一番比較後,強調了接班人、四子吳協恩的優勢:年輕,39歲,可以幹長一些。他說:“我的願望是,希望他幹21年,幹到60歲!”

次日的選舉結果,一如吳仁寶所期待,吳協恩以100%的得票,從他的手中接過他握了40多年的權力之棒,以黨委書記的名分,出任華西村的新“掌門”。

輟念了3年私塾的農民吳仁寶,更像一個近代江南士紳。在擔任江蘇省江陰市華西村黨委書記長達48年的時間裏,不斷創造著奇跡和神話。華西村從當初負債2.5萬元起步,如今固定資產達30億元,擁有村辦企業58家,2003年銷售額100億元。吳仁寶給村民帶來人均6000美元的年收入,每戶配備了小轎車,每家建起了400平方米以上的別墅,華西村由此成為世人矚目的天下第一村。集體經濟加共同富裕,一直是“明星”華西村的標誌。

阿四是個懂經濟的“經濟強人”。阿四當過華西鋁製品廠廠長,出任過寶昌公司總經理,華西集團公司總經理,過去的幾年裏,他開發了名煙名酒,所負責的企業創造了2億多的財富,實現的可用資金,接近華西的1/5.

吳仁寶為他的退休進行了體製和機製創新。他要求黨委、村委會、集團公司各設立一個辦公室,在所有的辦公室上麵再設立一個總辦。吳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總辦主任”的頭銜,在集團公司班子當中,排在第2位。

一個月當中,從素以審慎聞名的《人民日報》,到一係列聲稱以民間身份發言的媒體,乃至德國國家電視台,約好似的為吳仁寶的退休準備了一場中外媒體的盛宴。據一位熟悉華西曆史的禮會學家觀察,他的告別,之於華西,無異於封建社會的改朝換代。吳領導華西村48年,他的存在,猶如華西金塔,不但是形象的,還是抽象的,紀念碑一樣樹立在華西人的腦部世界。

“啟示”不用害怕瓜田李下

中國人的國民性格實際上也當得上一個“暖昧”詞語的形容。譬如,一有機會沒有人不願嚐試“家天下”,封妻蔭子,但是在表麵場合上我們總宣揚公而忘私,天下為公,而與此相悖的人的自私天性則被規則不容——也因此造成大量集體陽奉陰違的潛規則。

魯迅曾說:“中國一向就少有失敗的英雄,少有韌性的反抗,少有單身鏖戰的武人,少有敢撫哭叛徒的吊客;見勝兆則紛紛聚集,見敗兆則紛紛逃亡。”以我之見,完全可以再加上一條:“少有大方舉親的勇氣”。

正因為這樣,王誌東在新浪被逐,夫人劉冰(新浪行政總監)立即被有些人視為“紅顏禍水”。唐駿應陳天橋之邀出任盛大總裁,馬上有好事者擔心唐駿如何在陳天橋的弟弟和妻子(皆為盛大高層)的包圍圈裏求發展,而曾因與胡誌標風光結合又因胡淪落而備受指責的胡瑩,未嚐不是受了“內舉當避親”的表麵規則的牽連,特別是中國人以成敗論英雄,而失敗總得找出替罪羊的行事方式,注定了這一點。

從深層次分析,這種“避嫌”心理,與其說是害怕那個一損俱損的結果,不如說國人本身人格有缺陷:人們越是強調公私要分明,證明在中國公事私事最難分清。什麼時候推薦人才,尤其是與自己有若幹關係的人才可以不再羞羞答答,不用害怕瓜田李下?我的觀點很簡單:請先做到“外舉不避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