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1 / 2)

梅長蘇從言候的畫樓中走出,其實如果單單隻是為了阻止,其實事情並不難辦,但能鎮住底下的暗流又不擊碎表麵平靜的冰層,那才是最耗費精力的地方!

“侯爺多心了,蘇某不過隨口問問罷了。”梅長蘇容色淡淡,神情寧情,“隻要侯爺今後沒有異動,蘇某就絕不會再以此事相脅驚擾。至於譽王那邊,更是早就沒存著能得侯爺相助的奢望了。”

言闕負手而立,眸色深遠,也不知梅長蘇的這個保證,他是信了還是沒信。但是一直到言豫津叫來了蘇哲的暖轎,他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隻是仰首立於寒露霜階之上,靜默無言。

唯有在轎身輕晃起步的那一刹那間,梅長蘇才聽到了這位昔日英傑的一聲長長歎息。

歎息聲幽幽遠遠,仿佛已將滿腔的懷念,歎到了時光的那一邊。

解決了這件事之後,梅長蘇閉上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睜眼便看見北冥寒寧靜的坐在他的對麵,平靜而淡漠,不動如山,卻遙遠得仿佛讓人難以靠近。

梅長蘇一直都知道北冥寒是一個神秘的人,她的身份令人深思,而武功也是高深莫測,但也是在長亭和霓凰相認後的那天晚上,梅長蘇才對北冥寒似乎有了些許具體的認知。

其實他並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北冥寒和那個不知名的男子落在房頂的時候,雖然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但他們的談話可謂是沒有絲毫壓抑,連他這個毫無武功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可偏偏似乎除了他,好像沒人聽到一絲一毫,連飛流都沒有發覺,這真是一個奇怪的事情。

也是很多年後,梅長蘇才知道,是那位男子,那個人是想敲打他,他是想讓梅長蘇知道他和北冥寒的差距,從此生不出半點非分之想。隻是,他沒想到,他所做的一切反而引起了梅長蘇的好奇,最後梅長蘇似乎也應了那“好奇心害死貓”的金句,此後深陷而無法自拔。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而他們談話的內容也理所當然的讓梅長蘇感到莫名其妙

——“你還記得你出來幹什麼嗎?”

——“我記得。我一直都記得。”

——“好!記住你說的話,無數人懷著各種目的在等著你,我們也在等你!”

——“我當然會記得。我北冥寒的東西豈容他人玷汙!他們可曾問過我手中的劍?”

——“最後一句話,切記,注意,能不動則不動。”

根據為數不多的話語,梅長蘇整理出來了幾個有用的東西:第一,北冥寒是帶著某種目的出來的,可能是她口中的玩,也可能是什麼別的目的;第二,在那個神秘的地方,有各種各懷目的眾人,還有和那個男子一樣的,可能是北冥寒朋友的人,在她來的那個地方等他,或許有人布置陷阱,或許有某些人刻意的試探,但北冥寒後來的話語顯然沒把他們放在眼裏,語氣雖輕,卻分明帶著一種看輕世間萬物的傲然,毫不在意;最後一點最為無厘頭,要注意什麼?又為什麼要說能不動則不動?

這些東西梅長蘇顯然都不清楚,但梅長蘇看出了一點,從那個男子走後,北冥寒變了。似乎變得有些嗜睡了起來,但又不隻是睡。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北冥寒始終閉著眼,但發生的一切她卻又了如指掌,仿佛是進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

而她為數不多的睜眼,也隻是盯著一個方向,那種神態,梅長蘇無比熟悉,每當這種神態出現在他臉上的時候,那就代表著,即將有人要墜入地獄。

那是一種為達目的的不擇手段,那是一種絕不回頭的堅定不移,那是一種不計後果的一往直前……

而這種神態轉瞬即逝,讓梅長蘇以為是他的錯覺。

“最近你怎麼了?”梅長蘇一手提起手爐,隨著輕緩的聲音手爐已被捂在手掌心中,裝作不經意,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

藍絲纓,素白裳,玉冠端正立於頭上,肩頭上狐裘大氅輕搭,梅長蘇唇角帶著些許溫和的笑意。北冥寒盯著梅長蘇輕笑一聲,嘴唇微啟,卻並未說出什麼有營養的話,“在想一些事情罷了。”

有一種叫做失望的難受情緒從梅長蘇心口飄過,似有似無,難以捕捉,或許隻是一個錯覺罷……

――――

“言候,北冥寒這廂有禮了。”平靜的聲音在言闕耳邊響起。

言闕看著北冥寒悄聲無息的從屋外慢悠悠的走進屋內,安步當車的模樣像是在遊覽風光一般。

言闕一句話不說,他一手端了剛煮好的茶一手扶著壺,隨著清冽的聲音茶杯已被蓄滿。白色的熱氣隨著茶香升起縈繞鼻尖眼前。北冥寒毫不在意的俯身坐下,眼瞼微垂,端起杯子輕吹。茶葉緩緩漾開,茶香愈濃。下唇貼著杯沿,稍傾茶杯抿一口茶。

言闕將茶杯擱於一旁,嘴唇輕啟,“你為什麼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