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頭垢麵,衣衫不整的徐錦秋呆呆地坐在那裏,捧著虎子那顆已經麵目全非的腦袋一句話不說,像是得了失心瘋。
公主再也不忍心看下去,吩咐車夫駕車回府,思緒卻是百轉千回。
嗬嗬,原來虎子根本不是蔣文斌的,而是那個叫錦秋的姑娘養的,蔣文斌竟然明目張膽地把自己心上人的狗牽回府,卻還騙自己,他還有什麼事是瞞著自己的?
如果不是因為要去行軍打仗,他是不是就要把錦秋娶進家門了?這麼想著,不由得恨從心生。
但是想到了剛才看到的錦秋,又忍不住同情起她,在心裏歎息原來蔣文斌喜歡的女子是這般模樣,不知道到底該是喜還是悲。
轉眼兩個月過去了,日子如往常一樣,並沒有太大的波瀾,直到賈成峰被皇上急召進宮的那天起,事情突然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而去。
等到賈成峰匆匆忙忙地從家趕到皇宮裏的時候,皇上正坐在禦花園裏的涼亭裏一個人下著象棋,手裏拿著象棋思索片刻,自顧自地笑兩聲,嘴裏還念叨著,“妙!實在是妙!”
賈成峰趕到以後,正準備給皇上打招呼,王公公卻示意他噤聲,不要打擾了皇上的棋局。
他隻好默默地站在皇上身後,已經過去了一盞茶的功夫,皇上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意猶未盡地說道,“可惜啊可惜,再好的棋子沒有好的下棋人也終難得勝!”這話像是說給賈成峰聽的。賈成峰抬頭看了一眼皇上的背影,又迅速低下頭,仿佛沒有聽見一樣。
“過來坐吧!”皇上突然開口道,並示意王公公退下。
賈成峰一愣,原來皇上早就知曉自己過來了,不過一直沒吭聲罷了。
賈成峰慢慢踱步過去,站在皇上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隻是一眼,便覺得皇上其實沒有那麼高不可攀,卸了王冠,下了龍椅,眼前的男人也不過是一個氣質尊貴的公子,腦海裏飛速地閃過了這個念頭,然後才默默地坐了下來。
他在猜測皇上突然召他進宮是何目的,而且絲毫不避人耳目,這跟皇上一向謹慎低調的作派截然不同。
他在等麵前的男人開口。
沒想到皇上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賈成峰還喜不喜歡下象棋。
“記得年少時候,你的棋藝在所有皇子當中是最好的,每每跟三弟下象棋,都把三弟氣得暴跳如雷,但我們這些圍觀的人卻是拍手稱快,著實是好好大飽了眼福。不過自從三弟去了邊關做了大元帥,難得有機會再見到你們倆博弈了,實在不能不算是一件憾事!”
皇上站起身,背對著賈成峰看著湖裏那已經露出尖角的荷葉,悵然若失地說道。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要到夏天了,湖裏大片的荷葉都露出了脖頸,迫不及待地掙破淤泥的束縛在水麵上探出頭來呼吸。
賈成峰無法看到皇上的表情,隻是聽出皇上的語氣裏除了一絲惆悵,還有一絲傷感。
是傷感嗎?莫不是自己聽錯了吧?這個從來不把自己的情緒外泄的男人果然會因為再也沒有見到的博弈場麵就心懷苦悶嗎?
“皇兄其實大可不必感傷,待三哥從邊關回來,我再與他廝殺博弈,你自有觀戰的機會。”賈成峰緩緩開口說道,並沒有過多的情緒流露。
皇上久久沒有開口說話,像是陷入了某件事的回憶之中,並沒有聽到賈成峰的話語。
過了半晌,他抬起頭看著天邊被風吹散了的白雲,自言自語道,“還會有這個機會嗎?”
說完,皇上輕哼了一聲,像是嘲笑自己剛才不經意間流露的悵然,然後轉過身,慢慢又坐回了原來的石凳上。
“今天皇兄讓你來，是有事要與你商量。”皇上麵帶微笑地看著賈成峰,又戴上了自己的麵具,把之前的惆悵掩飾得滴水不漏,沒有絲毫破綻。
賈成峰一聽這話,放在石桌上的手竟然不自覺地回到了膝蓋上,他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經地問道,“不知皇兄要與我商量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