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他奸猾之處呢。承認殺人之心,滿城叫好,微臣如今人人喊打,倒讓這柳暮深得了滿口稱讚,實在是有愧皇恩。”陳苛神色鄭重,說是愧疚,的確是愧疚。
倒讓小皇帝看的不忍,“愛卿何錯之有?錯的是朕啊。”
小小的年紀說著如此早熟的話,陳苛一臉認真,“此次相王府門前打人事件,倒是讓百姓看清冰山一角,忠奸難辨的世道,是臣子做的不夠好。皇上無需內疚。”
“這蕭三郎……”小皇帝話題一轉,問道,“愛卿覺得此人如何?”
陳苛一笑,隨著他笑,禦書房的氛圍輕鬆不少。“蕭氏中人,哪有愚昧的?若愚昧,蕭氏的人豈會放心的讓他出來?皇上要做的,不是招納賢才,是穩坐帝王位。”
小皇帝臉色一變,“愛卿此話還是慎言為好。”
他小心的看了禦書房幾眼,環顧四周見都是親信之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陳苛曉得他的顧慮,一笑了之。
他們的路,長著呢。
不光要防著奸相弄權,還有太後垂簾聽政。
皇上一日不親政,朝堂一日不能清明。
可清明,怎會那麼簡單?
前有狼,後有虎,行路難呐。
小皇帝起身抱拳道,“就有勞老師辛苦了。”
陳苛神色平靜,輕聲道,“好。”
在其位謀其政,你既喚我一聲老師,我就敢還你一個太平。
陳苛攥緊拳頭,眉眼越發冷靜。
……………………………………………………
行在路上的心蕭三郎,此刻倒沒了在帝京時的冷靜,他的眉眼透著歡快,少年人的散漫和自在顯露出來。
“大快人心!雖不能讓這柳暮深倒台,可能夠看清他的為人和仰仗,也不惜此行。”
身邊的讀書人點頭道,“公子此次得罪了相王,往後再入京,怕是難了。”
“難?”蕭鶴鳴眉眼一挑,“若得聖上征召能有多難?我就不信他柳暮深權傾朝野,能將聖旨阻擋在城門內。”
“話是如此,柳暮深乃三朝元老,就是先皇見了,都得給上幾分薄麵,公子切莫大意。”
蕭鶴鳴笑了笑,恢複了往常的姿態,眉眼裏的喜色一瞬被掩藏。“我不會大意的,你放心。”
“那公子接下來?”
“接下來?”蕭鶴鳴笑的開心,“接下來當然是幫著我那師妹披荊斬棘一路進京了。對了,要進京的是師妹,可不是我。此次上京,說的討公道,但不過是師父交待的探路。師父所言,向來有道理。他看重師妹,那我就盡全力輔佐師妹,我也想看看,師妹到底能走多遠。”
柳暮深是說錯了,大家以為的都錯了。
這一代的子弟中,蕭氏派出來行走天下的人,不是蕭家三郎,而是那個出身鄉野的十三歲小姑娘。
蕭鶴鳴悠哉悠哉的想著,這個小師妹,到底能給他帶來多少意外之喜呢?
又能讓蕭氏生出多少期待?
如此想著,回鄉之心便覺得迫切起來。
蕭鶴鳴縱馬狂奔,竟是與風同行,少年肆意,如春花般絢爛。
他們上京走這一遭,不外乎的是為了給那真正行走天下的人鋪路罷了。
若那相王將公子當做眼中釘,從一開始就會錯了。
錯誤的開始導致錯誤的結局,如今這天下,隨著那位小姑娘的進京,蕭氏,才算是真正幹涉這天下了。
而她,會掀起怎樣的風雨?
他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