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開了頭,自然也就有了人群起攻之。
戶部尚書,可是正二品的高官!朝廷一共才幾個?
“啟稟皇上,臣彈劾戶部尚書張培舉奪人田產,私自出海與倭奴及紅毛鬼貿易,勾結海匪……”監察禦史趙炳良突然出言附和彈劾張培舉。
整個文華殿頓時炸開鍋來!
被彈劾奪人田產是小事,沒有幾人不被如此攻訐誣蔑。
奪人田產不是栽贓陷害,卻也沒有誰因此被定罪,除非皇帝看不順眼了。
違規出海,還跟倭奴及紅毛鬼這些大明的敵人交易,還在朝廷上當眾說,就捅破了天。
叛國,通敵!
崇禎臉色頓時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雙手緊緊地捏成拳頭,以殺人般的眼神盯著張培舉。
張培舉之前不少次提議開海禁,增加賦稅來源。
這樣的罪名,崇禎認為完全可能,若非如此,豈會提議開海禁?之前就有人告過張培舉此罪,崇禎需要他籌錢兩,懷疑被壓了下來。
朝廷禁海,就因為無錢糧,海防荒廢,開了海禁,豈不是更方便與外敵聯絡?
伏在地上的張培舉聽到如此罪名,渾身一哆嗦,張家船隊幾年前就出手,躲在幕後收錢。現如今趙炳良這瘋狗跳出來咬自己,究竟是得了誰的授意?
趙炳良不過一五品禦史,若是沒人指使,怎可能以此攻擊?
他也沒有辯駁,隻請崇禎明察。
朝中從海貿中得利的又不是他一家,而且大頭也不是他家才有。
周延儒向溫體仁看去,發現死對頭正盯自己,眼神中帶著詢問之意,微微搖頭表明趙炳良不是他的人。同時也以眼神問溫體仁,趙炳良不是他的人,溫體仁微微搖頭。
其他人皆不敢開口。
滿朝大臣中,不管是東林黨還是浙黨,亦或是勢力很小的魯黨,來自福建兩廣的官員,幾個人家族跟海貿無關?滿朝官員,多少未得海貿私利?
若查起來,天得翻過來。
趙炳良這條不聲不響的瘋狗,居然把天給捅個大窟窿。
崇禎皇帝看著一眾官員,心中怒火更甚,也不開口。
皇上不開口,跪在地上的張培舉不能不開口。
當即哽咽地道:“皇上明察,微臣自卸任浙江巡撫後,便再未回過家鄉。微臣兄長乃商人,臣幼時長兄遊走十裏八鄉販貨供微臣讀書……微臣身在朝中,家兄十年前便已出售家中商鋪,減少生意,現僅留維持自家生活所需之商鋪……微臣老邁,望皇上看在微臣為國為民多年,恩準微臣辭官歸家,骸骨葬入宗族埋骨之所……”
說罷,便重重地磕頭,長跪不起。
眾人萬萬沒有想到,想要打倒的周延儒打死不告老還鄉,掌管朝廷錢袋子的張培舉這時候居然要高老還鄉。
這怎麼能行?
戶部尚書,可沒有幾個人能幹得了,不管誰當首輔,都不能沒有錢糧。
崇禎如何不知道?他本來就認為戶部尚書大家都知道動不得,彈劾一下轉移視線,大家扯淡幾句就此結束,卻沒有想到事情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