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長終於站了起來,他一本正經地說:“這事啊,我算是瞅明白了,馬總既然派人來了,就說明他自知理虧,並且已經領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來了就是要處理問題的,要想把問題處理好,那雙方就該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誰要是再敢無理取鬧,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臥槽,那架勢哪還像個派出所長啊,簡直就是個奸賊!
劉向陽不再說話,搖搖頭,退到了一旁。
胡書記問高明堂:“高主任,實在抱歉,村裏人就這樣,外粗裏不粗,你們別介意。”
高明堂點頭應道:“理解……理解……人都那樣了,放在誰身上,都沒法心情氣和,這樣吧,他們有啥有求,盡管提就是了。”
劉向陽在後麵咳了幾聲,很明顯是在給高明堂提醒。
但高明堂卻裝出一副君子架勢,溫和地對著老頭說:“大爺,柳支書既然已經這樣了,就算是把我們馬總狠狠揍一頓,那也沒用了,我們也不是不管,隻能用誠意來補償了,你們有什麼想法,盡管提出來好了。”
老頭問他:“你說了算?”
高明堂說:“我雖然不能當場拍板,但可以把你們的意願帶回去,等馬總從北京開完會回來,再給你們答複,你看好不好?”
臥槽,這個狗漢奸,他這明明就是在吃裏扒外。
劉向陽暗暗罵著,心想:既然這樣,自己也就不好多言了,由著他表演就是了。
胡書記插言道:“我看高主任的想法不錯,咱先坐下來,把事情說開了,把要求提出來,這樣鬧來鬧去的有啥意義呢?”
然後轉向老頭,問:“老領導,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老頭想了想,說:“我們也不想鬧騰,可他們的態度一直都不明朗,打了人,還想耍賴,誰能受得了這份委屈?”
派出所長高聲喊道:“都別囉嗦了,坐下來,有話好好說,誰要是再敢胡鬧,天王老子也一樣銬!”
這話倒是挺管用,老少三口不再發瘋,乖乖坐了下來。
劉向陽心裏有些不舒服,這鳥物竟然連自己也震懾了。
胡書記招呼高明堂跟劉向陽一起坐到了對麵,而張所長卻坐到了角落裏,拿著手機拍起了照。
劉向陽突然後悔起來,來的時候,真該把馬總的那台隱形錄像機帶上,也好拿到第一手資料。
他拿出手機,偷偷按下了錄音鍵。
胡書記先講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屁話,再強調兩邊的代表都要克製自己的情緒,本著心平氣和、不激化矛盾的原則,盡量給傷者家屬一個最最滿意的處理結果。
劉向陽越聽越覺得他的話不對味兒,臭烘烘不說,還很刺耳,什麼叫兩邊的代表?
無形中他已經給做了定性,馬總就是打人的凶手,你們來就是替上司受過的。
還有後麵那一句,竟然說要盡量給傷者家屬一個最最滿意的處理結果,難不成他們要天上的月亮,也摘下來送給他們?
看來真像馬攻克說的那樣,這些狗雜碎是在耍滑頭。
可村裏的人不但不講理,還動輒就發飆掄拳頭,萬一真被敲扁了腦袋,估摸著也是活該白死。
柳樹根的老爹開始說話了,他情緒穩定了很多,說:“這件事本來是要報警的,應該走法律渠道,可想一想又有些不忍心,畢竟打人的不是一般草民,而是一個堂堂的大經理,真要是要他吃了官司,坐了牢,他這前半輩子不就白熬了嗎?什麼前途啊,事業啊,不都完蛋了嗎?唉,都是爹娘養的孩子啊,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又掏錢讓他讀書,一步步……”
老頭說不下去了,動了感情,一時間老淚縱橫,滿臉悲傷。
我擦!
這哪兒跟哪兒呀?
簡直就跟編故事一樣,驢群不對馬嘴。劉向陽心裏的血呼呼往頭頂湧,眼前一黑,就啥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