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廣播電台的聲音突然響起,既熟悉而又容易牽動起他的神經。他的麵色沉頓下來,打算離開那條幽徑。可是她的聲音要快過他的動作。
“同學們大家好,下麵是午間時間。開始呢,今天我為大家播放一首致歉的歌,也希望每個人放錯的人,可以得到別人的諒解。”
梁飛翔站住了身子,好長時間靜靜地聽著幽徑裏傳來的溫柔的聲音,還有那首別致的歌聲。恍惚間,他仿佛看到那天她淚濕的臉龐,想到曾經閃過在他腦海裏的影子,她的聲音如此貼切的吻合著幽徑裏的聲音。其實他心知肚明。他臉上的表情痛苦的神色一閃而過,又重新坐到那塊草坪上來。
“我想大家肯定會喜歡這首歌,並且我也希望他同樣會喜歡這首歌。下麵讓我們聽聽近期畫壇知名人物於文月對本次校園繪畫比賽冠軍之作的解讀。”
慕容櫻停頓了一下,又放出一首悠揚的曲子來,然後才聽見她溫柔輕質的聲音。
月色朦朧,寂靜的街巷,人影稀疏。聽見晚風嗚咽的聲音。樹梢的一角幾瓣樹葉傾斜著抖動著肢體,灰暗的葉脈上折射著銀色的光漪。她的影子皎潔如月光,她白色的裙子潔若含苞在夜的百合,慢慢地盛開。聞而芳香,香而沁人心脾。身影如裙裾般輕盈而起,她飄著走過,飄在街巷的盡頭。後邊拖著是長長的影子,像是模糊,像是朦朧不清的夜晚。虛無縹緲,本身就是一個神話。月光迂形,如微笑熏著陽光般燦爛的氣息,在月光下,一點一滴。她的臉容回望過來,目光落在後麵的路上,臉上寫滿了憂傷,她的目光沉寂,久久地凝望著後邊街巷的另一個路頭。像是一個窗口,連著她的心髒,永恒沒有間斷地對著灰茫茫的黑夜張望,凝成一塊黑影。他模糊不清,像是夜間的一縷薄霧,隻有當月光明亮的時候,他才會有隱隱約約一點的輪廓。從頭到尾,她的目光從來沒有看清過他的方向。她憂傷地回望,戀戀不舍。一道光亮正如她將要溢出的淚光,隱隱閃動著夜間脆弱的灰芒,有著流星隕落時的惆悵。
夜空離奇。月光微笑,星辰點綴的地方到處閃爍著絢爛無比的光漪。就像沐浴了炎日的體溫,夜色沉澱出了絲絲的溫暖。宇宙可以寬大,寬大得可以容納一切的東西。創造宇宙的人,不懂他是怎樣複雜的心情。他的胸襟寬闊顛覆邏輯,孕育而生出夜空餘留而下的好幾道月光,幾近拖著長長尾巴的彗星,斷著一條條間隙懸在她的上空,拖著她長長的影子。如果彗星可以切成流星的痕跡,那麼締造這些月光的主人,他在述說的是他美麗的願景。還有,他綿長刻骨的相思。
“好了,謝謝大家今天的收聽,祝大家午間愉快。慕容櫻報道,謝謝!”
慕容櫻的聲音在此中斷,她的尾音輕聲哽咽。她想起他喝醉酒的那個夜晚,不是說了畫出一幅屬於他的畫來麼,她沒想到她就是他的畫,那副同樣是屬於她的畫,近乎曾經的《BC之戀》在他的畫中有新的蘊含。
不知不覺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流了下來,打在那張文摘稿件上,模糊了字跡。但片刻之後她又堅強地微微一笑,平靜地走出了播音室。
而他的心髒,像是經過一塊碩大的巨石撞擊過一般,他沒有過這樣的清醒。那幅畫連他自己的心思都沒有左右清楚,她的解讀又是那般絲絲入扣的回蕩在他的腦海裏。阿爸的話已經在他的世界裏悄無聲息的變為現實,他才發現,她已經是他美好的東西了。他開始對自己的思念有過勇氣,不在畏懼那個神話一樣的名字。讓他成為過去,讓他的思念在她的臉上尋覓新的痕跡。不是憂傷,不是痛苦,更不是麻痹了自己活在過去的陰影當中。而是他陽光般燦爛的氣息。映射在她的臉上,讓她全心全意的微笑出來。那是屬於他的願景,屬於他的思念。
他的臉上有微笑的定容,他決定——